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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之中,王愉带着二十几名手下抵达县衙。
对于张敞所言的,李徽一行是为对付海匪而来的话,王愉是不信的。或者说不全信。如果在没有认出来他们是杀了自己手下十几名士兵的人之前,自己或许可能会相信。但现在,王愉认为,李徽叫自己去的目的恐怕是要询问贩卖私盐的事情。
对策已经想好,将责任推到死去的那些人头上便是。至于徐守成的口供,则不必太担心。毕竟一名兵士的口供还不足为凭,他也不能籍此发难。
当真要是惹急了眼,自己便将琅琊王搬出来。李徽还能动琅琊王不成?那可是大晋皇帝陛下的亲弟弟。
堂上已经摆了三个桌案,上面摆满了酒菜,这张敞安排的很好,都是本地特色海味,泥螺扇贝鲍鱼海菜,香味中带着大海的味道,甚为诱人。
“下官见过李刺史。下官失礼,这一顿本来该下官做东,为李刺史接风洗尘的。但下官又怕被人责怪越俎代庖,故而……呵呵。”王愉笑着拱手说道。
他举目在堂上堂下扫了一圈,想找到那位傍晚时分呵斥自己的李荣。但李荣并不在堂上。堂上除了那两个铁塔般拿着大铁棍的家伙之外,只有自己和李徽以及张敞。
李徽呵呵笑道:“不必介意。李荣年轻,说话不中听。行伍之人,自然不太会说话,还请王大人莫要在意。来,请入席。”
王愉笑着道谢,李徽在上首坐下后,王愉张敞才分列左右入席坐下。
李徽遥遥举杯,对两人笑道:“先敬二位一杯。一位是本地的县令,一位是朝廷驻我徐州的司盐官员,咱们可难得凑在一起。”
王愉举杯笑道:“是啊。久仰李刺史威名。徐州东府军威震天下,万人传颂。李刺史治理之下,徐州之地百姓安居,天下太平。人人都说李刺史乃领军之帅才,治世之能臣。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张敞也道:“是啊。李刺史创立东府军,白手起家,何等艰辛。但留县一战,东府军威名远扬,直追北府军。扭转乾坤大局,何等功勋?令世人钦服。”
王愉道:“什么叫直追北府军?在我看来,东府军名气却在北府军之上。”
李徽哈哈大笑道:“二位,你们要是这么说话,我这杯酒可就喝不下去了。我东府军岂能同北府军相比。再说了,那是两军协同之力,攻下彭城乃北府军将士作为。论功劳和威名,自私北府军为最。二位这里说说倒是无妨,若是在外边乱说,那可贻笑大方了。甚至在有心人听来,还有挑拨离间之嫌。”
王愉干笑一声,忙道:“失言,失言,绝无此意。喝酒,喝酒。”
三人共饮一杯后,王愉和张敞又回敬李徽。酒过三巡,李徽放下酒盅看着王愉微笑问道:“未知王大人郡望何处?我在京城时,似乎没有见过你。”
王愉道:“李刺史怎见过我?下官寒族出身,籍籍无名。李刺史来徐州之后,在下才任此职。”李徽微笑道:“原来如此。倒也巧了,本人也是小族出身。我丹阳李氏,乃石城小族。我自小托庇于母家长大。张县令当知我根底,我母家乃吴郡顾氏。”
张敞忙道:“是啊。李刺史自小在吴郡,可惜那时不识,甚为遗憾。”
王愉道:“原来李刺史也是小族出身,不过现如今丹阳李氏可是我大晋望族了。有李刺史在,还怕家族不能振兴么?下官认为,丹阳李氏不久将比肩王谢,成为我大晋豪族。”
李徽笑道:“借你吉言。其实,对我们寒门小族子弟而言,最重要的是要积极进取,努力活出风采来。出身大族固然好,但最终还要靠本事。豪族有豪族局限,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我们寒门小族的优势在于,毫无顾忌,一心向上,大不了回到原点,那又如何?豪族则不同,他们只能进不能退。祖辈豪阀,到了自己手里若是撑不住门庭地位,那便是失败了。”
王愉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李徽道:“当然,我们寒门小族也有自己的不容易。晋升之路何其艰难,出身不高,机会便也寥寥。这一点想王大人想必体会颇深。但本人始终认为,即便如此,也不能投机取巧,作奸犯科。靠着邪门歪道上位,最终不得长远。本就根基不牢,若是还不肯扎实行事,那便是给自己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