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呆呆无语,他不知道为何谢玄会有这样的心态,说出这些话来。自己向来认为,和谢玄之间的关系坦荡真挚,并无杂质。但是,从谢玄的话语之中,似乎很早自己便给了他一些不好的观感了。自己不知道这是从何时开始的,给了他自傲自大的观感,或许只是日常流露出的一些事而已,自己并没有在意的细节之间。
可谢玄素来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却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心态,令他如此?难道当真是自己的行为不当么?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让他无法容忍了?他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了。
“兄长,小弟没想到你心中是这么看我的,小弟惶恐之极,不知所措。”李徽叹息道。
谢玄双目炯炯,看着李徽道:“弘度,我也不想说这些话。我曾认为,你和我肝胆相照坦荡相交,此生互为知己,当成人间佳话。可是,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我之间,再不复从前了。你敢说,你对我从来坦荡,并无隐瞒?你敢说,对我谢氏问心无愧?你敢说,你如今的种种作为,并无私心?你敢说,你和当初从居巢县来京之时的那个李徽一样么?”
李徽沉吟半晌,缓缓摇头。
谢玄站起身来,负手走到大帐门口,目视帐外暮色苍茫,缓缓道:“那就是了。不光是你变了,我也变了。你我都变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你为了信念,我为了我陈郡谢氏。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不是么?弘度,我们回不去从前了,尽管我很留恋从前,但是我们都变了。这些话,其实我早想跟你说了,你是聪明人,我说的这些你心里都明白。”
李徽静静的看着谢玄修长健美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啊,和谢玄之间的兄弟之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味了。那一次的割袍断义之后,两个人之间便已经蒙上了巨大的阴影。之后的挽救,只是怀念昔日的情义,不忍舍弃当初的美好情感罢了。
就好像,一只精美的瓷器摔碎了之后,即便巧匠重新拼接起来,也难以抹去裂痕。就好像,谢玄身上的哪件重新缝好的袍子,即便有谢道韫细密精心的缝补,还是针脚密布,甚为扎眼。
夜风从大营上空吹过,远处黄河之水的轰鸣隐约而闻,营中战马悲鸣,旌旗猎猎之声传入帐来。李徽心潮翻涌起伏,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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