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艘兵船靠近渡口江岸之后,船上不知何时冒出来大量的弓箭手,悍然朝着岸上密密麻麻的梁州兵马开始放箭。
密集的箭雨射入密集的人群之中,结果可想而知。毫无防备的梁州兵马遭受攻击,根本来不及反应,迅速造成了巨大的死伤。数以干计的弓箭手根本无需瞄准,只需将箭支射出便有斩获,岸上的梁州兵马如割草一般的纷纷中箭倒下,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的措手不及。
兵士们很快陷入了慌乱之中。他们叫嚷奔跑着,从岸边脱离,试图离开对方打击的范围。但是,兵马太多了。步兵骑兵车辆物资拥堵在码头上,前方的兵马尚未上船,后方源源不断的兵马正在汇入码头,让整个码头拥堵不堪。
对方的攻击毫无征兆,短短时间造成了上干人的死伤,兵士混乱惊惶,将领们根本难以做出反应。即便有将领试图组织反击,但这种情况下也没人听他们的。所有人都为了逃避水面上的打击而开始溃逃。
踩踏发生了。
人群太过拥挤,地方太过狭小,大规模的奔逃造成了大面积的踩踏。奔走逃命的士兵不顾一切的往北边冲,而纵深处的兵士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明白过来之后,又开始掉头逃窜,局面一片混乱。
体弱矮小的兵士自不必说,被挤在人群之中,一旦摔倒便是万足踏身的结果。即便是身强力壮者,遭遇这样大规模的人流拥堵也是无能为力随波逐流。整个码头上,人流如乱流,惨叫声响彻山野。
“这是发生了什么?船上的是谁的兵马?”杨佺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尚未搞清楚状况。
一名将领策马飞驰而来,满头大汗,面容扭曲的他来到杨佺期面前滚鞍下马,大声禀报。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我们中了荆州兵马的诡计了。他们于借给我们的兵船上藏了弓箭手,对我们发动了突然进攻。狗娘养的,他们太阴险了。”
杨佺期脑子里乱作一团,如此变故当真令他完全没有想到。
“当真是荆州兵马?”杨佺期问道。
“确凿无疑,领军的将领正是之前同我们接洽的巴东郡驻军将领。他就在船上。”那将领大声道。
杨佺期吸了口冷气,突然间,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殷仲堪这老贼,居然偷袭于我。老贼这是疯了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杨佺期大骂道。
杨广怒道:“二弟,既然这老贼翻脸,咱们也别跟他客气。咱们不打江州啦,直接攻了荆州便是。”
杨佺期呼呼喘气,看着江岸上一片混乱的情形,大声传令。
“后队撤出,前队离岸。拉开距离。”一个时辰后,江岸上得混乱终于得以平息。水面上的战船也逐渐远离,游弋在距离岸边数百步的江面上。码头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兵。清点之后,被箭支射杀的兵马高达两干余,踩踏造成的死伤更多,足有三干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梁州军便损失了五干多兵马。这让杨佺期既愤
怒又痛心。
站在遍地的死伤兵士之中,杨佺期仰天大吼,愤怒咆哮。
“殷仲堪,你这老贼。我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杨广等将领竭力主张进攻荆州,报此被偷袭之仇。但杨佺期还是长了个心眼。他知道,既然殷仲堪发动了这次袭击,便一定不会是临时起意,必有后手。他不可能不考虑袭击的后果。
另外,这其中必有原因,杨佺期希望搞清楚殷仲堪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但仇已经结下了,除非殷仲堪给自己一个交代。否则,自己岂能干休。
傍晚时分,斥候传来消息。东边的山道左近有荆州兵马的伏兵活动。他们躲在大江北岸的山崖上和山坡上,似乎在等待己方兵马从山道上东进。这也证实了杨佺期的猜测,对方是有后手的。如果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下令兵马东进的话,将要遭到对方的第二次伏击。此处通向荆州腹地往东的道路只有北岸的山崖下的道路,水路也已经断绝,根本无法往东进攻。
现如今,唯一的明智选择便是退回梁州境内休整,再图报复。若后路再被截断,岂非情形更加的糟糕。
杨佺期召集众人说明了情况,杨广等众将虽然心中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于是杨佺期下令兵马连夜北撤,脱离危险区域。同时写信命人送往江陵,斥责殷仲堪,责问他为何这么做。
经过此事,杨佺期和殷仲堪正式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