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堂上沟壑丛生的老人,他更无法想象他女儿的模样。
要对付王一扬,惊动王家,着实难办。
正待细问,老人突然在堂上磕起头来,每一记都着实用力,很快地板上就有了血迹。
李知行吓了一跳,又想起自己的老师,礼部尚书骆秉哲说过:“民生为本。”
他一时感念不已,暂且听信了老人的话,准备签发票牌,着人捉拿王一扬。
旁边县丞看见他的动作,心中焦急。
他凑过身来,小声道:“县里有三惹三不惹,大人忘了?”
不惹权势,不惹钱粮,不惹是非。
这便是权势和是非。
范宁阳胆战心惊地道:“县里如何能招惹王家?大人且暂缓断案。等过了几天,王一扬厌恶了那个民女,自然把她放还。老人一家团聚,岂不美哉?”
李知行大怒,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岂有此理?”
四书五经,仁义礼智,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么?
他不顾县丞的阻拦,直接签发票牌,令衙役前去捉拿王一扬。
堂下的老人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收到令牌的衙役却为难了起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捉拿。第二日,衙役捉拿了一个王家的豪奴回来。
这豪奴膀大体圆,满脸肥肉,身穿上好的棉布衣服,上面绣了两只仙鹤争夺一珠的画面。再看腰间,系了三块玉佩,一个香囊,脚下踩着一双鹿皮靴,端的是富贵横流。
李知行当堂审讯他。
“王大!你家主人王一扬强抢民女,是否确有此事?”
王大懒洋洋地跪在地上,满不在乎道:“主子从前也带女人回家,韩知县从来不管。李大人,您管得真多啊!”
“放肆!”
李知行一拍惊堂木,恼怒道:“王大,你目无公堂,不尊上官,是何人给你的胆子?”
王大满脸讥讽:“李大人,你不要再装。我们给那老头一些银子,这个案子就算结了。”
李知行气怒交加,万万容不得这等豪奴在公堂上胡来。
两旁皂隶齐声喝道:“肃静!威武!”
豪奴受到惊吓,不再言语。李知行冷静下来,再问:“王一扬其人何在,怎么派你过来迎审?”
王大的话不尽不实:“主子生病了,在家中休息。大人的庭审万万不能耽搁,就派我来。”
李知行冷笑道:“这豪奴满口谎言,藐视公堂,先打他三十大板,再去捉王一扬。”
有衙役拿着板子上来,一把揪住王大,将他向庭院中拖去。
王大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声疾呼:“你敢打我!我可是王家的人,你打我,就等于打王家的脸!”
旁边县丞范宁阳也就身过来,担忧地说:“大人,是不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
李知行大怒道:“给我狠狠地打!”衙役们听令,板子噼里啪啦地落在肥肉上,激起阵阵涟漪。王大在庭院里一边惨呼,一边满口胡言乱语。
“你敢打我!主子不会放过你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王家一跺脚,你这个狗官要震三震!”
旁边有衙役拿着抹布塞住了王大的嘴。
一时间,满庭院都是沉闷的板子声。
李知行再签票牌:“再去捉拿王一扬!哪怕他病得快死,也给我请到公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