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亲自写了状文,再将人证记录在案的口供,以及生员们上交贿赂的物证合在一处,发往知府。
古时天下划分九州,白石县就下辖于扬州建宁府知府,邹自怡。
邹自怡接到了李知行的上报,过了一周,批文下示:在案情调查期间,将教谕林晓远停职待办。
李知行办成了此事,不由心中大快。
前世县学舞弊案也闹到了知府处,不过不是李知行查办案件,而是沈九郎等人在府试中舞弊案发,顺藤摸瓜咬出系列人物。
邹自怡将教谕革职,并给了李知行一次严厉警告。
前世李知行虽然是两榜进士,但是为官经验不深。
他稀里糊涂地收受了当地豪绅王家进贡的财宝玩物、美女小妾,丧失了清廉的声名。
后来又闹出祭祀不力、县学舞弊等案情,导致邹自怡对他评价极差。
因为在白石县令的位置上闯出大祸,担任礼部尚书的老师也逐渐放弃了自己,对他闭门不见。
朝中无人的情势之下,李知行投靠了笑面虎齐德纯,最终沦落到自身斩首,家人流放的结局。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今生李知行要将白石县政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
为了阖家欢乐,也为了前途荣耀,更为了百姓苍生。
做一个好人,一个好官,一个父母官。
李知行感概一回,恰逢县丞范宁阳前来找自己议事。
两人就县学舞弊一案商谈良久,范宁阳将此前林教谕奉上的一串银元宝也作为物证,发往知府处。
就此两清,毫无瓜葛。当谈起县学时,两人对宋自明赞誉有加,但对沈九郎皱起眉头。
范宁阳苦笑:“沈九郎虽然领受了苔刑四十,但是他家中豪富,已经出钱免刑了。”
李知行也摇头:“沈九郎此人闹事太过,一来目无尊长,二来殴打同窗,三来败坏风气,实不可留。”
“要不革除沈九郎的廪生身份,将他逐出县学?”范宁阳试探地问。
李知行被此话说进了心坎:“不错,县学的任务是向府上选贡优秀人才,有沈九郎在其中闹事,迟早坏上府里。到时候上峰评价,你我二人都要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范宁阳也吓到,手中拿出生员名单,在沈九郎的名姓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那我便去训导处吩咐一声,令沈九郎回家,去读他们的沈家私塾。”
县学中,生员们吃了板子,又见教谕被停职查办,沈九郎被逐出县学,无不凛然。
几个机灵的生员,原本是沈九郎的爪牙,见东风压倒了西风,竟然买了些鱼米送去宋自明家。
“宋自明,我们来看你了。”
宋家破落得家徒四壁,只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凑在微弱的烛光下做针线活。
见到几位衣着光鲜的廪生们前来拜访,宋自明的老母亲洗出四五个茶碗,斟上白水,一一递进他们手里。
一位廪生尝过后,哇地吐出来:“什么破水,一股怪味儿!”
几位廪生嬉笑起来,将水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宋自明的老母亲见到这番情景,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自明从病榻上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愤怒地吼道:“你们殴打我也就算了,竟然还上我家门,羞辱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