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的信件如一道鞭子抽在白石县衙上。
人人都在观望李知行的动静,看他如何应对王家的猛烈攻击。
李知行心中翻江倒海,但是表面故作镇静。
他毕竟是经历过前世的人,在京城面见过丞相,在西市斩过首,这一点波折还只是小风浪。
只是他的儿子李元忠,就没有那么大的胆识。
一日,李元忠依偎在罗氏怀里吃豆沙糕,十岁的男孩子,奶声奶气地对父亲撒娇。
“父亲,有人告诉我,我们家得罪了豪绅王家。你要被罢官了。”
李元忠瞪着天真澄澈的双眼,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话。
一旁的罗氏满是忧虑,轻轻地掩住了他的嘴:“少说这些,惹你父亲不痛快。”
李知行气极。
王家人看动摇不了自己的决心,就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
元忠才十岁,没有什么主见。
下人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可叹自己还要在白石县为官,与王家人周旋斗智,争取掌握县政!
他看向儿子,眼中带着柔情。
“别听那些人的,叫你学的功课做了没有?”
李元忠咕哝几声,忸忸怩怩地跑开了。
罗氏忧伤地看向李知行:“老爷,王家那些人要向知府告您的状,您可有什么法子?”李知行哂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独自站在浪潮中,为这个家撑起一片港湾。
王家又如何?日后还要面对大周丞相齐德纯等人,更是危急。
李知行没有说过一个怕字。
大丈夫当如是。
立于惊涛骇浪之中,不动如山。
随着知府邹自怡的信一起到达白石县的,还有一位调查李知行的提刑按察使司副使。
提刑按察使司是大周设立的地方司法机关。
提刑按察使由按察司之副使、佥事、司狱等辅佐,共同掌一州之刑名按劾之事。
凡纠官邪、戢残暴、平狱论、雪冤抑皆属其职权。
这位副使名柳高卓,刚到白石县不久,就被消息灵通的王家仆役接走了。
朱门高耸,金匾辉映,王家的府邸气派宏大。
王鹏煊设宴,王子息、王一扬等人都在场列坐,邀请副使柳高卓共饮。
王鹏煊的面容苍老,遍布皱纹,气质如青松一般沉稳。
他举杯邀请柳高卓:“巡察副使大人,我敬您一杯。”
柳高卓连忙起身致谢,对年高德重的王鹏煊充满好感:“王老请坐,小辈应该敬您才是。”
酒过三巡,酣畅淋漓之时,话题落到白石县令李知行的身上。“说起这位李知县...”
王鹏煊变色,用宽大的袍袖掩住了口鼻,仿佛听见什么污浊之物。
“如何能在清宴上谈这种浊子!”
他喝斥一声,双目浑圆,金刚怒目。
巡察副使柳高卓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前些日子,知府邹大人收到了您和沈家、蒋家联名上书的文章,其中对白石县令李知行多有贬斥。知府大人派我前来调查情由,王老,您这是何故?”
王鹏煊大摇其头:“李知县上任三月以来,白石县天怒人怨!”
柳高卓疑惑不解,请教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