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煊却摆摆手,不再说话,让王一扬上前陈情。
王一扬清瘦的身躯被包裹在华丽的袍服里,仿佛要被风吹跑。
他连干两杯薄酒,撩起袍服,推金山倒玉柱,一把跪倒在柳高卓跟前。
他哭诉道:“柳大人不知,小民与一女子两情相悦,正准备纳她为妾。李县令却连抓我两位奴仆,将他们屈打成招。”
王一扬身边的王大、王二也连忙下跪,磕头如捣蒜。
“李县令棒打鸳鸯不提,还在公堂上欺诈我签字画押,要将我处以绞刑。”
柳高卓的神色惊疑不定:“这似有不妥。”
“幸亏家兄王子息相救,不然我便是一缕亡魂,无缘得见柳大人了。”
柳高卓听了王一扬的哭诉,若有所思。
这时,王子息举起酒樽,一干而净,叹道:“柳大人有所不知。”
“李县令的衙门库房里,堆满了陈年霉米。”“他要我搭救家弟的方法,竟是讹诈我王家的米粮,去更换县衙的霉米。”
柳高卓顿时神色警惕起来:“真有此事?”
王子息和王一扬都拜倒:“万万不敢欺瞒大人。”
柳高卓在王家吃过了酒,接风洗尘完毕后,准备告辞。
他虽然对李知行产生了厌恶,但还是谨慎地说:“李县令一事尚有几分疑点,我需多番调查。”
王鹏煊拄着拐杖,抚摸着白发苍苍的胡须,留客道:“柳大人不忙,见过几人再走不迟。”
柳高卓好奇地在王家会客厅里坐下喝茶。
一会儿,白石县学的教谕林晓远便快步小跑,走了进来。
“见过柳大人。”
柳高卓让他请起,陈述冤情。
教谕林晓远看座一旁,对李知行的仇恨简直咬牙切齿。
“柳大人,我要参李知县一本。”
“李知县在主持县学时,故意出生僻难题,独断专行地考核平日里县学功课从未教过的内容。”
“导致我县生员除了一人通过外,其余无一录取。”
“他再用诡计诬陷我等私下舞弊,要将我革职查办。”
“此等人物,实在不适合担任我县县令,还望大人明察。”
柳高卓认真地听了,默默点头。他在屈打成招、仓库霉米外,又为李知行记了一笔刁难县学。
这样的人物,得罪父老生员。
如何为一县之长官?
王鹏煊再为柳高卓引荐一人,竟是前几日在灰仙庙门口上吊的男子。
此时他夸张地用白色纱布包裹头颈,再将纱布上弄出点点血迹。
\"柳大人!求您为民做主!\"
柳高卓眼见那么多人控告李知行,不由对王鹏煊的文章更信几分。
“你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这男子将李知行破除淫祀的事件隐瞒了一部分,藏去自己祭祀的是灰老鼠的事实,只说李县令毁人祭祀。
他添油加醋,将范宁阳待人破庙砸寺的举动描述得活灵活现。
末了再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表示自己最后被迫吊死在庙门口,被逼自尽。
柳高卓面色肃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竟然毁人祭祀,官逼民死!”
“这个李县令,真是胆大包天。我要向知府大人禀报,他的官位,是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