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书吏前来拜见李知行,络绎不绝。
有吏房书吏前来吐露,王家以重金插手书吏选拔,将衙门内的官位随意买卖。
有工房书吏前来坦白,王家控制了木石行业,在县城内造的工程都要经过王家的点头。
有刑房书吏前来告密,王家贿赂了狱卒,可以随意出入监牢探望犯人,私相授受。
不出一周,李知行手里就积累了一箩筐的王家黑料。
都人证物证齐全!
按照这个程度,如果李知行一意孤行地整治王家,可以将王子息入狱了!
但是李知行重生一世,他的目标不在于王家。
他只为了掌握县政,成为白石县真正的一把手。
李知行真正的敌人,是未来的大周丞相齐德纯,正在京城里笑傲风云。
连担任礼部尚书的老师骆秉哲都必须客气逢迎,礼让三分。
他一介七品县官,只能慢慢积蓄力量,以待来日。
回想起西市斩首、妻儿流放的日子,李知行的双目中又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他在夜灯下抚摸王家的罪证资料。
他选择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白石县内王家经营了几百年,触角已经伸进了各行各业。
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王家出了什么差错,白石县的许多行业,例如丝绸、制衣、建筑,都会陷入瘫痪。一时也扶持不出别的替代者。
李知行只能选择和王家共存,他们之间计较的,是谁掌握主事者的位置。
县衙里举报王家的风云最终传到了王鹏煊的耳中。
七十岁高龄的老人,亲自来县衙见李知行。
李知行在大堂里招待了他。
王鹏煊精神矍铄,一袭天青色的棉布长袍上绣着松竹的纹样。
他拄着拐杖,开口就是诗词。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李知行听得一愣。
言浅意深。
万里悲秋,是指王家式微,他心中悲伤;百年多病,是指王家子弟不中用,还要他本人出马。
李知行虽然与王鹏煊交手,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此刻他接不上话题,只是尴尬地回道:“王老驾临县衙,我等荣幸之至。”
王鹏煊却不看表面功夫,直接地道:“建宁府的批文我看过了,你做得很好。”
李知行慢慢地喝茶,等待他的下文。
王鹏煊端起架子,一记直拳:“从前韩县令在时,都是我们王家拥有包税权。”
“李县令今年意下如何?”李知行心中暗骂,王鹏煊不识时务。
他首先在乡饮酒礼上给自己难堪,然后鼓动蒋沈二家联名上书建宁府。
如今看到建宁府批驳王家,衙门里的书吏们又纷纷倒戈,才前来拜访自己。
见面后竟倚老卖老,当场要求包税权!
李知行咳嗽一声,端正了脸色:“今年百姓必须亲自上衙门交税!”
他断然拒绝,不给王鹏煊丝毫颜面。
王鹏煊的老脸涨红了,他意识到李知行虽然是小辈,但毕竟不是王子息,可以随意打骂。
此刻他恶狠狠地盯着李知行,似乎要从李知行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李知行冷漠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