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临川也很想认下眼前这位,他从军以来就仰望着的,经常把他当做自己奋斗榜样的瞿老首长,
“可,可是,”瞿临川实在不忍心打击老人家的一番拳拳期盼之心,硬着头皮说道,
“我小时候经常听我父亲说起我的亲生爷爷,虽然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但是我清楚记得我的亲生爷爷叫瞿胜武,胜利的胜,文武的武。我父亲说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他想用拳头打胜天下一切不太平的事。”
“可是,老首长——”
“什么?你亲爷爷叫……叫瞿……瞿胜武?!”
瞿战魁只听到一半,就激动地睁大了眼睛,有晶莹的亮光在他的眼眶里闪烁,说出的话带着点微微的颤音。
“瞿胜武是我在老家湘北时的名字,后来长期在外面参加革命工作,为了家人安全考虑,就改名瞿战魁了。后来战争结束后,就一直沿用瞿战魁的名字。”
瞿临川:“……”
瞿临川刹那间失语了。
瞿战魁就是瞿胜武?!瞿战魁就是他父亲苦苦寻找的亲生父亲吗?!
瞿临川的脑子里闪过激烈的轰鸣过后,只留下满腔的苦涩与难过。
半晌,他低下头,抬手按住自己瞬间发胀的眼睛,和眼眶里迅速膨胀的热意。
“我……我父亲生前一直……托人在找叫瞿胜武的人,可是……可是一直都找不到!”
他哽咽道,“可他一直不知道,他的父亲早……早就改名不……不叫瞿胜武了。”
瞿临川从小谨记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长到如今二十四岁的年纪,自懂事以来从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此刻,他的胸腔里充斥着浓烈的悲伤。
为他劳累一生的父亲,也为他尚在壮年就被病痛折磨,缠绵病榻,最终却还是带着寻亲不得的满腔遗憾,走得牵肠挂肚的苦命父亲。滚烫的泪水从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悄然滑落下来。
瞿战魁眼眶通红,此刻满腔悔意。
这样说来,如果他不改名字的话,是不是他的原配发妻和儿子早就找到他了?!
可是,如果他在外面不用化名,他在老家的妻儿更不安全了。
可是,无论怎样,解放后,战争结束了,他怎么没想到把名字改回去呢?
因为那时,所以认识他和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叫瞿战魁了。
瞿战魁是他后来身上,最为醒目荣耀的标签。
只是,他的发妻和儿子却永远不知道了。
他戎马一生,在战场上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所换来的荣耀,没有照耀到他们身上半分。
此时的瞿战魁,卸下了常年在军中习成的威严外壳,只剩下满身沧桑无奈,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按住瞿临川的肩膀,
“对不起!孩子!都是我的错!我只顾着自己去找他们母子俩,没想到……”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旁边站着的宋雅芝和瞿娟,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也都伤心难过。
她们把宽大的客厅留给了满心伤怀的爷孙俩,去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下午,家中的保姆张姨被她们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