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有什么收获吗?”
“在石川康义的住处发现了不少钱财,哑巴的房间中找到了罗盘、无液气压计、空气湿度计等测量设备,但没有发现电台.”
“将死去的间谍尸体处理了,其他人全部带回特务处,严刑拷问,他们随身的东西一样也不要漏.对所有房间再仔细搜查一遍,尤其看看有没有暗道地窖一类的。”
张义瞥了眼依旧一脸嚣张的石川康义,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是。”猴子恭敬应着转身欲走,张义打了个响指示意他稍等。
“走吧,一起去看看。”张义示意便衣押解石川康义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石川康义冷笑一声,眼中全是蔑视。
张义不以为然,问道:“石川,听说日本凶杀案多,侦探比较出名,他们喜欢写侦探类的和研究犯罪心理学,据说有些命案发生后,犯罪分子有50%的概率会在案发后24小时内回到现场查看,是不是真的?”
石川康义冷哼了一声,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强忍着,紧闭嘴唇,像是在保守最后的秘密。
张义继续道:“其实人藏东西的时候,心态和犯罪分子是一样的,一边为自己的杰作得意,一边又害怕别人发现破绽.
你藏完东西有没有这种心理?你觉得在你回去查看的时候有没有目击者?目击者会不会将你供述出来呢?”
石川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不过很快他就觉察到张义的意图,轻蔑一笑,再次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再次回到寺院,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大殿前。
张义并不进去,反而好奇打量着升腾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问:“藏在这里?”
他见石川不吭声,又指着镀金的佛祖塑身问:“在这里?”
眼看石川眼中的不屑意味越来越浓,张义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香炉旁边的功德箱,道:“我猜是这里。”
静安寺中的功德箱很大,木制外面刷着红漆,开口朝上,表面仅有一个投币口,常人难以轻易开启。
石川的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刚才看都没看功德箱,为何对方还是猜中了?
“科长?”猴子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上前将功德箱打开。
“砰”随着布满灰尘铁锈的铁锁脱落,一叠叠散发着香味、霉味的钞票掉了一地。
猴子敲了敲内壁,冷笑一声,一拳下去将木板贯穿,里面豁然露出一只小箱子,装着发报机、军用照相机,还有一盒胶卷,几张地图和照片。
“科长,您怎么知道东西藏在这里?”猴子显然是个好捧哏,石川康义虽然满脸的不甘和懊恼,但也竖起耳朵,明显对这个答案很好奇。
张义笑道:“这就是俗称的灯下黑,有时候,我们会陷入一种思维定式或者习惯的‘盲区’,注意力往往会被特定的目标或者问题所吸引,对那些常见的、就在眼前的事物熟视无睹。”
“原来如此,还是科长敏锐。”猴子一脸佩服,拿过一张照片闻了闻,道:“洗出来应该有两天时间了。”
照片上是汉口警备队的一名女兵,穿着整齐的军装,套着一件军大衣,腰间斜跨着一個驳壳枪套,而手枪则拿在她手上。
她的身份并不高,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一种正义的杀气,略显婴儿肥的脸上不只有坚毅,还有一丝惆怅。
从照片的角度和背景看,应该是偷拍的,张义问:“搜到显影液没有?”
“没有。”
“这么说,照片是别人送来的?”张义冷眼看着石川:“看来武汉城内还有你的同党啊!”
石川康义此刻已是一脸绝望,他冷笑一声,嘴硬道:“大日本帝国人人可为间,你们是抓不完的。”
他瞥着照片上的女兵,嘲讽一笑:“见微知著,你们连女兵都派上了战场,可见国力虚弱到了何等状况,所以中日之战大日本帝国必胜。”
张义冷笑道:“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面对侵略者,有良心的中国人皆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女兵怎么了?她在保卫自己的国家、家乡,就值得敬佩
我们可不像你们,将自己的姐妹送到前线去做慰安,我听说伱们日本女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石川君有家人吗?你被捕后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也将你的家人送到前线去?”
“八嘎。”石川再也绷不住了,恼羞成怒地咆哮着扑向张义,却被押解的便衣直接踹翻在地上。回到特务处,张义还来不及汇报,就得到一个噩耗,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木村浩吉死了。
他立刻驱车赶到陆军医院。
病房中,木村直挺挺躺在床上,脖颈上插着一支铅笔,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张义试了试他的鼻息,人早就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义瞪着看守的便衣问。
“张科长,卑职.卑职也不知道。”便衣眉眼躲闪。
“你最好想清楚了,铅笔是怎么进入病房的?不说我就毙了你。”张义说着直接拿出手枪上膛,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科长,我说是毛秘书和何科长,他们早上提审过木村。”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提审他,是任何人,你当我的话放屁?”
“张科长,我们打你办公室电话不通,何科长开口了,我们.”
“哼。”张义冷哼一声,不想自己上了一回山,就被毛齐五和何志远这两个家伙钻了空子,这两人什么时候又勾结到一起的?
回到特务处,张义直奔毛齐五的办公室。
“毛秘书,是你提审了木村导致他自杀?”
毛齐五毫不慌张,他摸了摸油光锃亮的头发,露出一个委屈无辜的笑容:
“云义老弟,别生气嘛,实不相瞒,这是处座的意思。”
“处座?”张义自然知道是戴老板的意思,不然他毛齐五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在意的是结果,故作愤怒道:
“可是现在人死了,有什么收获吗?”
毛齐五尴尬一笑,悻悻道:“是我操之过急,本以为用了药可以让他招供,不能说总能写吧?谁知道这家伙老奸巨猾,竟然选择了自杀我已经被处座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弟,看来后续的调查还得靠你啊。”
“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无能为力。”张义无语地耸耸肩,他自然知道木村的笔记本在哪里,从哪里得到钥匙,可现在木村死了,情报无法自圆其说,有时候你可以用线人或者秘密渠道来搪塞回应,但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二,不合理的情报来源总会引起他人的好奇甚至是质疑、怀疑。所以笔记本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他瞥了一眼毛齐五圆润的脸,越看越可恨,总觉得他说的不尽其实,于是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已经套出了不少情报。”
“是啊,这个家伙打着神父的幌子干了不少坏事,他不死很多人都不能睡安稳,留着也是个麻烦。”毛齐五附和着,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抬手瞥向手表,似乎是在等电话或者什么重要的信息。
“老弟,来喝茶,明前龙井,尝尝。”
喝茶自然是送客的意思,张义偏偏没有自知之明,端起茶水美滋滋地喝着,见毛齐五略显焦灼,关心道:“毛秘书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