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十安快马加鞭,中途换马,当天夜里就到了城外,在城外一处庄子上住了一夜,次日赶在城门初开时进了城。
罗青看到公子回来并不意外,这两年虽然和夫人关系不睦,但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抹去,尤其还事关夫人的性命,公子岂会不上心。
“兰花姑姑有信来吗?可有请御医?”张开手臂任由岩一给他换衣裳,言十安边问。
“未有消息来,昨日递了两次消息过去都没有回音。”语气微顿,罗青又道:“想来皇上派给夫人的御医当是不差的。”
言十安一愣,一得到消息后就处于焦虑中的脑子逐渐清明。靠着隐几坐下,接过滚烫的帕子捂在脸上,让被冷风吹僵的脸回温,那些冷意似是缠定了他,又恋恋不舍的钻入胸膛,让胸口一片冰凉。
他怎么忘了,皇帝一心做好人,事情都递到他面前了,他指派给母亲的御医定是在这方面极有本事的,之前都不咯血,又怎会在经御医之手调理后反倒开始咯血,那御医有几颗头可砍?
罗青都想得到,偏他轻易就信了。
是了,时姑娘定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提醒他多问问,其他事上她素来玲珑心思。
把吸走凉意的帕子递回去,接过热茶喝了几口,言十安才道:“请槐花姑姑过来。”
槐花一听公子回来了就在门外候着,闻言立刻到门口应声:“公子,奴在。”
“进来说话。”言十安看向身形微胖的妇人,想起她初到自己身边时比现在要年轻许多。
他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批,母亲心思重,想得又多,就怕他和谁感情过于深厚,说得好听是不想有谁能影响他的决断,其实他又怎会不懂,母亲是不想任何人在他心里的份量超过她,可她从未想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有多可怜。
“姑姑鬓角都有白发了。”
槐花跪下,正要开口请罪,就听得公子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觉得眼眶发热。
“是,公子长大了,奴老了。”
“姑姑年纪不大,只是太操心了些,既要让母亲满意,又不想背叛我,还要顾着我们母子间越来越僵的关系,怕是每次传消息都是一想再想。”言十安笑了笑:“既知她是怎样的性情,我又怎会不懂你的难处。”
槐花伏倒在地,眼泪滑落,这些不为人道的辛苦本也是份内之事,可公子会看在眼里,会记在心里,费的那些心思就值了。
“说这些,不是示恩于你,只是想到便说了,以后你该如何还如何,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是,奴感谢公子体谅。”槐花说起此次的事:“奴在城门关闭后给夫人送了消息过去,说了您的去向,夫人很生气,说奴消息送得晚了。次日中午的时候,兰花姐姐使人来递消息,说夫人咯血。”
说着,槐花将纸条递上。岩一接了送到公子手中。
言十安看着上边的几行字,问:“当时宝口城失守的消息可有传来?”
“不曾。”罗青接过话:“槐花姑姑得着回信来告知在下,之后才有宝口城的传令兵进城。属下察探京中风向之后,才在次日一早派人将两件事一并给您送来。”
一个是城门关闭后才送消息过去,让母亲无法派人立刻来追,一个是收到消息后以宝口城的事拖了时间。言十安轻笑,身边个个都替他想了,最重要的那个却从始至终担心的都是他脱离控制,以前还能端着姿态,自时姑娘出现在他身边后,她已经连藏都藏不住了。
若是在城丢的消息传开后再派人来送这个消息,他都能骗一骗自己,她只是顺便,毕竟宝口城丢的消息一定是会送到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