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的语气很淡,薄染轻叹一口气,带他往内殿走去。
玉芙宫内飘着淡淡的药味,哪怕用了熏香,也遮掩不住。
进了内殿,裴雨曦坐在床前,床上躺着的是当今的五皇子。五皇子已经十岁,可惜生来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光看外表看不出他的年岁。
“你来啦。”裴雨曦的视线这才从五皇子身上挪到裴显的身上。
她精致的眉头狠狠一蹙,不悦道:“你膈应六公主和皇子,眼下也来膈应我吗?”裴显眉眼神情不变,甚至对她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
裴雨曦那张和裴显神似的脸狰狞了一瞬,气得骂道:“裴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若是有的话,脱了这身衣裳,应了我给你找的婚事!”
裴显淡淡开口,“娘娘请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的话吗?”
裴雨曦心口一抽抽的疼,她别开脸,抬了抬手。薄雾捧着托盘走到裴显的面前,托盘上放着一只银制小碗,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裴显漠然伸出左手,薄雾拿起匕首在他的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落入银制小碗中,盛了满满一碗方止。
他的左手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有的深有的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薄雾为他包扎好伤口,又给他端来一碗补血的补汤。
殿内寂静,裴雨曦觉得心头好似有数千蚂蚁在啃噬,痛痒难受。儿子和弟弟,她似乎一个也没抓住。
“这个月的药多谢你。”
“嗯,没事我走了。”裴显喝完那碗补汤,起身要走。
“阿显!”裴雨曦叫住他,“回去让姑姑们多给你准备点补汤,公事上别太较真,保住性命更重要。”
“自然,保住我的命,才能保住五殿下的性命。”
裴雨曦哀痛的脸上出现仓惶,待她回过神来,裴显已经离开。
“娘娘,你别伤心了,若是伤了身子,五殿下可就没人照顾了!”
裴雨曦怎么能不伤心,父母去世后,她唯一的亲人只剩下裴显这个弟弟。后来儿子出生,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可惜孩子天生体弱,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也是一年前,她好不容易寻来一个坊间名医,那医者说,用至亲的血为药引可提高药效。
五皇子的至亲,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她。可她怕了......
她知道自己和裴显的姐弟情谊,在她让他供血的时候就所剩无几,可她还是期望,弟弟能原谅她。
“薄染,我错了,我错了......”裴雨曦捂着帕子哭得泣不成声。
薄染只得慢慢安慰,好半晌才将人哄好。
“薄染,上次严嬷嬷传信进宫,她提及的那个徐娇娇,我想见见她。”
薄染一怔,“她一个民女,怎能入宫?”
裴雨曦眸内冷光闪烁,“他们二房既然已经娶了姑娘,怎么能背信弃义,既要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