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观光的陪同下,杨锐把工厂转了一遍,再又把整个陆行各地也给转了一遍,看到出来都是井然有序的,想到钟观光年底就要去德国留学,问道:“你做的都很好,问题是你的副手安排的怎么样了。”
钟观光也是知道自己不久就要离开,说道:“安排了三个每天带着,都是仪器馆的学生,按照你那个什么测试挑出来的,等我走的时候估计能够接手了。虞自勋那边也派了两个人去,人是你选的,他那边活计和我这边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他走的时候那两个小家伙能不能接手。”钟观光提到的是准备接收ri本虞自勋那边工作的两个学生,由杨锐出面挑的,一个叫张实,另一个叫盛书动,看下来都是很老练的人,这个时代的人特别的早熟,坐镇ri本主要是管理经销商的,要驾驭经销商而不是被经销商驾驭,这就要求为人很老练,而且对感情和xing不能冲动,要不然被经销商派几个艺ji就给搞定了那就什么都白搭了。
张实和盛书动都是穷苦出身,十岁就开始在饭堂里打杂,七年下来什么人都见过,接人待物都是熟练,他们一个木讷,一个柔弱,但是木讷的不傻,柔弱的不怯,当然试出这个结果杨锐花了不少办法,不但带他们去喝了花酒,然后花钱买了老鸨的相人经验——真好se假好se人家是最有经验的,还找了伙流氓找茬揍了他们一顿,自己则躲在一边看戏。各项测试下来,选了他们两个,算是煞费苦心了。
现在听钟观光提起那两个人,杨锐笑了笑说道:“不能只是依靠什么办法,关键平时也要多检查监督着,现在有电报很快捷,客轮也很方便,多盯着就好了,再好的人不督促着也会变坏的。你和虞自勋德语要下功夫学啊,等十二月就过去,准备明年年中的入学考试,德国学校很严格的,没实力不但进不去,毕业也毕业不了的。”
说道学业,钟观光还是很有信心的,说道:“竟成,你就放心吧。我和虞自勋都不会给中国人丢脸的。”杨锐见他这样说本想纠正,但是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只好说道:“宪鬯啊,努力就好,不要急功近利。是因为热爱学习所以学习,不是因为要达到什么目标而学习,那些为了什么目标学习的人大都是匠,就像考科举一样,读书都是为了做官的,做官之后谁还读书啊,我想要的是你和自勋两人能成为大师,这样的人都是无所求的,学习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钟观光被杨锐的期望吓着了,半天不说话,杨锐见他如此说道:“化学现在还是一门很年轻的科学,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被发现,特别是有机化学,化学工程这些领域都是空白的。你们面对的是一块开了一小半的荒地,空白的地方都很多,只要方向对了,那么没什么不可能的。”
说完接班人的问题,杨锐又想起上个月递的申请免盐税的呈文,问道:“上个月徐华封先生出面递的那个减盐税的那个折子是不是下来了,怎么个结果?”
钟观光本来还在想之前杨锐的话,听着话惊醒过来,说道:“刚好,刚好。”
见他发傻,杨锐笑了起来。
钟观光知道自己说的词不达意,更正说道:“同意了,总督魏大人同意了,还是徐先生下了功夫,说是朝廷实行新政,所以大伙集资建厂,还说这技术只有英国、德国、美国有,其他国家都没有,ri本也没有,要是厂建在我大清,那大清也可以算是化工强国,说这炮弹子弹里面的火药可都是化工才做出来,于国于民都是极为重要的。”
想不到徐华封先生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还会玩虚的,这呈文写的不是和后世的虚假报告一个调调啊,难怪一个人能出来办肥皂厂,不简单啊。这事情一定,那接下来就是和盐场那边联络了,每天要用近二十多吨盐,不是小数目。“批下来就好,两淮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杨锐问道。
早先确定下来办氯碱工厂的时候,就安排钟观光去了解淮盐了,钟观光说道:“上个月说了我就专门去了解了,现在淮盐远没有乾隆时候的规模了,那时候千万身家的盐商可不少,现在呢最富的据说只有几百万身家。但是成本我核算了一下,淮北那边基本是晒盐,晒出来的盐颗粒大,质味浓,价钱也低,在盐场每斤盐一文,淮南则是煎煮法,做出的盐质地纯,结晶细,不过价钱要五文。”
“这个价格贵啊,”杨锐有点惊讶,不过想到现在外面零售的盐每斤在七八分,核算铜钱也在四五十文上下,这四文的成本摊在售价里就不算什么了,想到这节又示意他接着说:“运价我也打听了,按照我们这个量,运到沪上也就在每斤两文左右。如果是专门包给别人运,那么价钱更廉,一文也有可能。之前不好谈,现在上面许了免税,那就好谈了。人家巴不得我们这样的买主呢。”对于两淮盐业的了解让钟观光对搞定供应商心有成竹。
杨锐对此也很认同,两淮盐业是产能过剩,一个大买主过去是很受欢迎的。又问道:“那煤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只能用开平煤了。为了省钱我们可以用末煤,出港每吨要三块六角,到沪上运价一块一,合计四块七角,基本和ri本台湾最差的煤差不多,可是ri本煤台湾煤大家都不喜欢用,里面常常掺假。”钟观光说完,想到那开平煤矿被英国人借庚子事变给占了,不由的长长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