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由袁术和陶谦发起的,在占据了优势兵力下,最后却失败的战事,必须要有人担负起失败的责任。堂堂袁氏嫡子,当然不会如此屈辱的输给一伙低贱的蛾贼。所以,直接在战斗中溃败的淳于氏,就必须肩负起战败的责任。
哪怕,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锅。
当然,作为在兖州薄有声名的大豪强之一,一次战败,并不足以让淳于氏就此消亡。而且,袁术毕竟还年轻,并非是袁氏一族的当家人,无法随心所欲的处置淳于氏一族。正在冀州讨伐军中,与冀州黄巾军对峙的淳于琼,属于被朝中多位重臣看中的人杰。哪怕只是看在淳于琼的面子上,临邑淳于氏分支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此事最后的结果,恰恰对袁术并不算有利。因为这一战中背上了黑锅,本来在袁术、袁绍两兄弟之间保持着不偏不倚姿态的颍川淳于氏,终于做出了选择,彻底的投向了袁绍。这让袁术在天下豪强士人眼中的形象,又糟糕了一分。
在随后的日子里,为了避免袁术对家族的打击,颍川淳于氏最杰出的子弟——淳于琼。一直紧紧跟随在袁绍身边,最终成为袁绍帐下最重要的将领之一。
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的局势是,当担任一军主将的袁术,在不利局势下主动后撤以后,剩下的七家大大小小的豪强,也没有了主心骨,直接由有四家开始溃逃,只剩下三家依然在抵抗。其中,抵抗力量最强大的黄氏私兵,不得不同时面对天平军和淳于氏家兵的围攻。
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知道,此一战的结局已定。可以改变的,不过是天平军战果的大小而已。
只是,目前的战局,竟然还是让张狂忍耐不住。这一战的要诀,就在于速战速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张狂恨不得一刻钟便能解决掉眼前的所有敌人。
见到还有数百属于豪强的兵卒,在抵御天平军的进攻,张狂目视身边的乐进,问道:
“文谦,手痒吗?”
乐进手下的骑兵队,由于接连不断的长途行军,战马的马蹄严重磨损,可以使用的战马数目,不过区区四、五十匹。在这样的情形下,骑兵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战了。所以,数日前的东阿突袭战,乐进才不得不屈居配角,让臧霸露了一把脸。
这种局面,对于一心谋求战绩的乐进来说,自然郁闷无比。现在,张狂一开口,乐进自然是奋勇的跳出来,大声的叫道:
“当然!主公安坐片刻,俺去去就来!”
当然,乐进现在不可能带上手下的数十名骑兵,对敌军直接进行冲锋。实际上,对于没有装备双边马镫的骑兵来说,发动骑兵冲锋,是一件极为得不偿失的事情。即使是骑术极为高明的战士,也可能一不小心,就从飞奔的战马上掉下来,然后死于非命。
不久前与兖州州师之间展开的那一场激烈的骑兵对战,乐进手下损失的骑兵,倒有三、四成是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没有坐稳,结果不需要与敌人交手,自己就掉下马去了。乐进目前要做的事情,需要在下马之后,再带领手下的骑马步兵们,进行冲锋陷阵的活动。
一手提着环首刀,一手拎着小盾牌,乐进来到了坚持抵抗的黄氏私兵面前。不得不说,黄氏的私兵们,能够抵抗到现在,战斗意志可以算是相当顽强。以张狂给予的评价来说,这支队伍的首领,应当可以算是一个颇为知兵\颇能练兵的人物了。
在黄氏私兵离开大路二十步,所布下的防御圆阵之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六、七十具尸体和将要变成尸体的伤员。其中,头上裹着黄布的,大约有十多具。其余的,多半却是属于淳于氏的家兵。
黄氏私兵手中,持有近百具弓弩。这些杀伤力强大的弓弩,是他们得以坚持到现在的关键原因。当然,到了其余各家的私兵已经先后溃退的此刻,黄氏私兵首领,也明显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无论怎么做,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黄巾军面前,他们似乎都是非败不可了!
“要是汉升在这里,就好了!”
黄氏首领低声感叹着。被他念叨的“汉升”是一个人的字。此人姓黄名忠,是黄氏在南阳郡的一个支脉子弟。
在去年的年末,黄忠带着十岁的儿子黄叙,从南阳郡来到临邑,参加黄氏祭祖,并将儿子的名字,填在了黄氏族谱上,算是认祖归宗。
后来,黄巾起义突然爆发,以武力而得以出众的黄忠,显露出极为难得的军事才干。他不但将黄氏宗族的壮丁编组成军,保卫乡里,还屡次主动出击,攻破了数只在附近的小股黄巾军。这些战绩,让本来实力普通的黄氏,声望大增,一跃成为临邑县中,仅次于淳于氏的豪强。
可惜的是,两个月以前,被党人们称为“八顾”之一的山阳高平人刘表、刘景升,在“党锢”取消之后,得到新任的“大将军”何进的征辟,途径临邑县去往雒阳,正好在黄氏坞堡落脚。
在黄氏坞堡小住几天以后,这位声名远扬的党人要员,对黄忠的作为和本领极为赏识。刘表不但多次与黄忠恳谈,在临走之前,还邀请黄忠一起去雒阳。
黄忠本来便是党人的仰慕者,身份也不过是一介武人,连士子都算不上,在乡间混了一个“求盗”的小吏职位,毫无前途可言。如今见刘表是被新任“大将军”一职的何进征辟为幕僚,前途光明,黄忠自然也动了心。
于是,在将训练数月的黄氏私兵交割给黄氏族长后,黄忠毅然带上自己的儿子黄叙,跟随刘表,踏上了雒阳求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