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令民仍旧哽咽,拍着她的香肩,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冷哼一声,道:“那当时你是咋说的?”
冯令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拼命努力,让你做人上人。”
田忆娟又是冷声一哼,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别给我做傻事!”
“等见到人家罗场长了,该点头哈腰你就点头哈腰,该给他点烟你就给他点烟。”
此刻,人走茶凉,田忆娟孤单单一个人坐在炕沿。
将小脚上的洁白棉袜轻轻脱下,那涂抹了红色指甲油的白嫩玉足,脚掌纤美,踝骨浑圆。
粉嫩嫩的足心踩在被褥上,双手抚着姣好清秀的脸蛋。霎时间,一抹阴鸷荡漾开来。
长长的咽下一口恶气,美眸眯起又睁大,眯起又睁大,低声道:“赵长天,哼,好你个赵长天!”
这时期道路坑坑洼洼的,极不好走。
若是坐客车,估计六个小时都到不了鞍山。
冯令民夫妻俩找来的这辆桑塔纳虽然破旧,好在还能对付开。
保守估计,四个来点,就能开到鞍山市内了。
坐在车内的赵长天向车窗外看去,赫然只见一个金黄灿烂的人间,落叶纷飞,璀璨辉煌。
一路上冯令民几乎是一言不发,偶尔赵长天不咸不淡的说上两句。
他立马满脸堆笑的插话,那可真是极度讨好。
程强一想到今晚就能跟老婆和女儿团聚,喜不自胜。
与此同时,鞍山市,话剧团。
一群花季男女快步从舞台东面走向西,时而高亢歌唱,时而声色俱佳的念诵台词,所有人无一不是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
台下数百个座位,空空如也。
只有最前排的四、五个座位上坐着人。
那都是机关单位里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享受国家特殊津贴待遇。
“你们先停下!第一排的这几位啊,感情还是要更加浓重一些,这次的演出那可不得了啊,不敢有半点马虎!”
其中一人急叫,手中的搪瓷缸子给他拍得啪啪作响。话剧团里的导演急道:“是,是!领导。”
导演飞也似的疾奔到台上,对着面面相觑的演员们苦口婆心的说道:“《雷雨》这出戏啊,那可是相当经典了。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是相当考验功夫的。”
“王玉婷,还有刘长贵,贾天、齐金、孙茂才,你们几个先过来一下,其余的演员们,原地休息,不能走远了。”
被点到名的演员们排成一列,快步走向导演。
紧绷了约莫有整整一个小时的剧场,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们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都长吁了一口气。
“你咋样了啊?可不敢出错呢。”
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少女走到角落里,嘻嘻笑道。
“我?哎唷,我一个报幕员,有啥出错的,一共就那么几个字……”
程潇坐在角落里,手中紧握一沓台词本。
缓缓抬起头来,向那白裙少女嫣然一笑。
白裙少女坐到她旁边的板凳上,小声道:“刚才听见没有?演员们又挨训啦,哈哈,这都已经今天的第四次了吧?”
程潇缓缓伸出白白嫩嫩的玉手,五指张开,脸上笑容甜美无尽,小声道:“第五次啦。”
白裙少女面露诧异,旋即一拍额头,摇头苦笑,道:“又是一整天的排练,把我站的,哎呀……都站傻了呢!”
程潇甜美笑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好歹还有个龙套角色演一演。”
说着嘟起了樱桃小口,伸直了白嫩修长的大腿,无奈一笑,道:“不像我,天天的,就是个报幕。”
程潇手边的‘贴花双喜花鸟瓷茶壶’又已见底。
一整天下来,里面的水从热变凉,从满到空,反反复复。
就像这担任报幕工作的平淡日子一样,不停循环,轮回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