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璞只看了眼高晋德,说:“秦叔不提我都忘了你也在这里了,好好干吧。”这话不算熟络,也不像是特意的来找他麻烦,更像是一个点头之交瞧见后打个招呼。
高晋德有些弄不准韩璞的心思,秦叔的视线也只是在韩璞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后,笑着送他出门。
直到韩璞和李鑫进了电梯,高晋德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湿透了。他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就见秦总已经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深沉地看着他,“你跟我过来。”
高晋德再一次的惴惴不安,他跟在秦总的身后,心中有对韩璞的不甘和隐忍,还有对秦总心思猜不透的惶恐。
“门关上吧。”秦总走到办公室的沙发前坐下,朝高晋德抬了抬下巴,“过来坐。”
“秦总。”高晋德屁股只坐了一半的沙发,他一米八几的个儿,此刻像是个坐得笔直的鹌鹑。
“别紧张,聊聊天。”秦总琢磨不透的视线落在高晋德的脸上,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算是咱们这个公司的元老了吧?”
“……不敢当。”
高晋德感觉天要塌了,不然秦总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提到他在公司的年限?肯定是听了韩璞的话要解雇他!
“这些年在咱们公司感觉怎么样?”秦总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着翘起,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
高晋德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他在心里怨恨韩璞怨恨李鑫,怨恨所有的李家人,他心底的气球已经快要被这怨气给撑破了。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如果秦总要辞退他,那就鱼死网破,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所有人好过。
他要报复社会!
“挺好的。”心底的怨气无法发泄,面上仍旧唯唯诺诺,“这些年特别感谢秦总的栽培。”
“怕我辞退你?”秦总似笑非笑。
说中了心事,高晋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如今可是我们公司的骨干成员,就是裁员也不会裁到你身上的。现在网上有句很流行的话叫什么,裁员裁到大动脉?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大动脉。”一些虚无缥缈的话而已,高晋德心安了一些,但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就听秦总说,“没什么事了,去忙你的吧。”
“好,好的。”高晋德立马起身,像是后面有猫在追般的,他赶紧朝外走去,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秦总看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
已经回到车里的李鑫到现在都还是满脸的不解,他不太明白韩璞这一行的意义。
“简单来说就是,敲打,震慑,再给他一点甜头。”韩璞懒洋洋的靠在车椅上,没着急发动车子,而是笑眯眯地问李鑫,“是不是觉得我这是给他脸了?”
李鑫腮帮微鼓。
是。他高晋德凭什么?一个人品差到这个地步的人,那高家一家子都没一个好东西,就这样,韩璞还去给他脸,这很难不让李鑫生气。
“我不是为他。”韩璞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道,“他和刘薇的离婚冷静期快到了,刘薇是我妈的学生,她知道高晋德不会轻易离婚,求到了我妈那里。”
谁能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呢。
李鑫不够成熟,他对高晋德仍旧抱有怨气和厌恶,他说,“你完全可以直接给他施压,他不可能不答应。”
“哪有那么简单?”韩璞失笑,“给他施压容易,让他丢工作更容易,但你要想后果啊,这工作就是他的软肋,你要真把他逼急了,他狗急跳墙的拉所有人陪葬怎么办?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把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那这样也太便宜他了!”李鑫憋屈。
“往后一辈子都要战战兢兢,你认为这是便宜吗?这是在攻心。”
他没告诉李鑫,高晋德能住在瑞麟公馆这样的地方,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这种中高档的住宅,他租得起也住不起。
虽然这个人的两面性太强,且私下品行不佳,但头顶上给他套上一根紧箍咒,他还能翻了天吗?
更者,高晋德与李家的恩怨着实与他没多大关系,他犯不着为了李家人对高晋德斩草除根,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韩璞不干。韩璞是躺平,但不是躺平了任人宰割。他佛系,并不代表他就是傻子。
李鑫也不蠢,从韩璞的话与行为中,他隐约的能明白一些韩璞的想法。
不开心吗?当然。他一直认为他和韩璞是朋友,李家的恩怨也是他和韩璞一起经历乃至一起处理的,他想,韩璞定是跟他一样对高晋德一家是厌恶的、是半点不想沾染的,但事实上,韩璞并没有跟他一样同仇敌忾,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理智,轻易地就能在每一件事情里去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即便见识过了高晋德的糟糕透顶,他依然能和高晋德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