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辈子走过无数沟沟坎坎,经历过从先皇和今上两代帝皇上的夺位,见识过最肮脏最龌龊的人心,面对过无数次的不择手段,一路被人从背后捅着刀子走至今天,她以为已经算是到头了,便是再有些小风波也翻不起大浪,可绝不包括眼下的情况。
房间的墙上仍可见雕栏玉砌,可原本该存在的家具都不见了,只在靠里的地方铺着被褥,一排长长的睡上十个孩子都有富余。
此时在床上坐着八个皆穿一件白色罩衫的小孩,那个瘦得有些可怖的小姑娘站在最前边,明明看起来风一吹就倒,却仍警惕的试图将身后身形都要比她大上一圈甚至更多的小孩藏起来。
太后不再走近,看着这干净得过了头显出些怪异的房间似笑非笑,“哀家倒是头一次知晓宫中还有这么……朴素的地方,你们谁来给哀家解解惑。”
玉香带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宫女上前来,显然之前就已经撬开了这个宫女的嘴,不然也不会被吓成那般,“娘娘,她是在这里侍候的人。”
那宫女慌忙跪倒在地,“太、太后万福金安。”
在玉香搬来的椅子坐下,太后看着神情慌张的宫女心也跟着一阵阵的下沉,她下意识的不想去追究这个真相,不想知道在这个屋子里发生过什么,她知道的不能示人的事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得她只听着音就满心抗拒。
可她没得选择。
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太后挺直了背,整个人都绷紧了,“详详细细的道来。”
宫女匍匐在地,身体在抖,声音也在抖,“这是……这是……这些孩子是从宫外送来,是,是娘娘,月嫔娘娘要用来给皇上,给皇上治病的。”
“怎么治。”
宫女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从,从这些孩子身上取,取活血,再甫以心头肉……”
“啪!”太后胸膛急剧起伏,因为拍扶手拍得太过用力手掌都是麻的,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站起身来推开来扶的玉香蹲到宫女面前,声音轻缓,“你再说一次,月嫔她是怎么治病的?”
宫女瑟瑟发抖着,被这股凤威压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说!”
“是是是是从这些孩子身上取活血再甫以心头肉……”
太后身体晃了晃,差点失态的坐倒在地,玉香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动作轻柔但坚定的扶着人坐回去,回头沉声吩咐:“继续说。”
宫女急促的喘了几口,不敢迟疑,道:“月嫔娘娘从孩子身上取了活血甫以心头肉再配以其他药物调配后给皇上服用,一日三次,皇上每次服用后精神就会明显好转。”
“如此多久了?”
“回娘娘话,是从年前开始。”
如此之久啊,取下心头肉的孩子哪里还有活路,太后闭上眼,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极了,她可以接受儿子无情,荒唐,不孝等等,这是人会有的毛病,可她无法接受她的儿子变得……连人都算不上。
几位皇子也都满脸震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他们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四皇子同样如此,他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知道月嫔是这么给皇上治病的,月嫔从不曾和他说过。
而更让他害怕的,是接下来的话。
“如此之多的人,谁送来的?”
“奴婢……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