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渐渐有了动静,平日里走路无声的丫鬟今日却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花芷捂在被子里笑,几个丫鬟的紧张都从脚步声里透出来了。
不过也确实是该起了,还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呢!
拥被而起,光洁的肩膀露在外头,花芷抿了抿头发轻咳了声,“起吧。”
“遵命,夫人。”
闻言花芷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两人视线相对,像两个傻子一样同时笑了起来。
丫鬟鱼贯而入,看到自家小姐气色良好笑容满面,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于是脚步轻快,动作越显麻利起来。
头一次挽起妇人发髻,花芷对镜摸了摸,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怔忡,成亲了呢,人大概天性便是惫懒的,冠上了夫姓后,压在她身上的那些担子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她那么清楚的认知到自己不再是花家的大姑娘,无需再背负着偌大个花家的名声威望,也不用事事算无遗策,因为从今往后,她的身边会有一个强大的男人替她撑起一片天,只要在这片天空下她便可无忧,这种认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比大脑的指令更快的传达给了全身,就连蓬勃而出的依赖感都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是她的爱情。
花芷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她的爱情或许不够热烈,不够惊世骇俗,甚至过于理智,可她的爱毫无保留。
镜中多了一个人,花芷往后靠,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交织纠缠,丫鬟们看着这样的两人莫名就红了脸,纷纷低下头去。苏嬷嬷走进来,轻咳一声提醒,“王妃,不早了。”
陌生的称呼让花芷有片刻的怔忡,是了,从今天开始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冠之以姓,成他人之妻……花芷低头笑了笑,站起来看向衣冠楚楚的男人,“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顾晏惜笑意盈盈,轻恩了一声,虚揽着她往外走去。
这两年行走在外,花芷见过诸多的庭院深深,可哪家也及不上曾经的世子府,如今的摄政王府,庭台楼阁,绿树成荫,长长的游廊将各处相连,弯弯绕绕,一院一景。
“王府大,出入时可乘步辇代步,莫要闲置了她们。”
花芷笑意浅浅的瞥他一眼,她自认对这个时代适应良好,该享受的半点不曾落下,怎么说得她好像还不忍心用人一样,要真是不忍心,她下边哪来那许多侍候的人。
顾晏惜也笑,“花家的人轿你又坐过几回。”
“两者自是不同。”
顾晏惜也不和她争辩,若非知晓她不喜坐人轿他又岂会着人置办步辇,阿芷从来都愿意把自己装得和她人一般无二,可她骨子里又岂会真的和她人一般无二。
“府里人手空缺,你陪嫁多,看着安排进去便是,无需有任何顾忌。”
“在我自己的家里,我自不会有任何顾忌。”花芷只当不知在成婚前王府清理出诸多人手去了他处,晏惜想让她自在,她当然便要自在,甚至比在花家时还要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