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家里的氛围立刻降到冰点。
邹红星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尴尬与难堪。
葛安丽急忙斡旋:“老公,过去的事都翻篇了,不要总是提这一茬了。”
“为什么不能提?”邹大福指着邹红星高声道:“就许他作孽,还不许别人提了?”
“大福,我……”
邹红星一手攥着鱼竿,一手搓着衣角,嘴唇蠕动几下,欲言又止。
“别说了,以后我不是你儿子,我也没有你这种混蛋爹!”
“明知道因为钓鱼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到头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依旧天天跑出去钓鱼。”
“你这种人就是自作自受,活该你落魄!”
邹大福把遭受所有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到老父亲身上。
邹红星破天荒没有跟他吵架,而是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小屋,默默承受了儿子的发泄。
老人都回屋了,邹大福依旧不依不饶,高声抱怨:“如果不是你当年做的混蛋事,我也不至于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为了给你还债,我才被迫挪用公款,结果被卢涛那个王八犊子抓到把柄。”
“导致现在被他骑在头上拉屎,这一切都怨你!”
“你害死了我妈,现在又来嚯嚯我,真不如当年淹死的是你!”
邹大福越说越激动,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葛安丽急忙跑到一旁安抚:“老公,消消气,少说两句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多说无益。”
邹大福叹了口气,咧嘴苦笑:“是啊,多说无益,这一切都是天意,是报应啊!”
小屋里传来老父亲苍白无力的回应:“我知道当年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够了!”邹大福粗暴打断,“你用不着为自己洗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三十年前,邹大福还在上初中。
因为是家里独苗,从小受到全家的溺爱。
那时候邹红星还是水库管理处的一把手。
位高权重,家境殷实。
本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生活蒸蒸日上。
可因为邹红星酷爱钓鱼,在汛期防洪期间擅离职守,导致没有及时发现大坝决堤险情。
整个地区闹了水灾,淹死好多人,其中也包括他的老婆。
当时邹大福在寄宿学校上学,侥幸躲过一劫。
事后,邹红星被免职并开除党籍,还差点因此锒铛入狱。
家破人亡之后,邹红星自此一蹶不振,全靠在水产市场卖鱼为生。
作为当事人的儿子,邹大福经常在学校被人欺负,戳着脊梁骨骂他是害人精的儿子。
好在邹大福励志,发奋图强考上财经大学。
毕业之后进入齐海银行工作,拼命奋斗十多年,终于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前途无量。然而好景不长。
邹红星开车进货途中,又把一对母女撞成重伤,面临上百万的巨额赔偿。
可邹红星的车却没有入保险,这笔钱全部都要自掏腰包。
邹红星卖了老家的房产,依然杯水车薪。
本来邹大福想要跟邹红星断绝关系,以此躲避父债子还的厄运。
但受害者家属发现他的身份,立马找到媒体记者大肆宣扬。
迫于舆论压力,邹大福只能想办法替父亲偿还赔款,为此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
利滚利速度惊人,就算搭上邹大福全部的财产都无法填补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