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善还不肯说,便让王勤拿出一封状纸。
“这是江州一个名唤王觉的器皿商签字画押的罪状,他的商铺也在去年突然间接到了一个稳定客源,每隔三月便有一个大单,这大批量的货源让他那个小商铺在短短几月间便扩充了好几倍,而这个商贩和陈庄主似乎交情颇深。”
王勤在一旁补刀,“这真是巧了,竟然两个毫不相关的产业在同一时间都接到了一笔稳定且不小的买卖,进账的商号都是同一家,只不过啊,那王觉如今怕是要在狱中度过余生了。”
陈善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怎么了?”
周邦道,“陈庄主还不知道呢?如今江州军械案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已经下令,凡是与此案又牵连者严惩不贷,他擅自将军械铸成器皿,用金银粉层掩饰,这可是重罪。如今在地牢反思己过。你知道那地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经过多日盘问,便乖乖地什么都招了。”
王勤也好言相劝,“这状纸上写得明明白白,他的器皿铺每笔单子可都是经过你的手转运出去的,陈庄主,这上都的大理寺昭狱可是比江州的地牢更加残酷,您这样聪慧机敏之人,难道甘愿进去受苦吗?”
见陈善已有动摇之势,沈惜泽乘胜追击道,“前两日,有几个胡商在你这夜栏坡约见了一个神秘人,那神秘人给了他们一封信,这事陈庄主难道不知?”
陈善闻言惊骇,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抬头看向沈惜泽,结结巴巴地问道,“沈少卿,这些人老夫的确不知啊,老夫的夜栏坡只是个卖马的地方,除此外,也就是平日里有些什么走商的活也接一接,但是江湖规矩,我们只是跑腿的,至于运的是什么我们也只是粗略检查一番,谁知道他们将货经过一番伪装,我们也被蒙骗,实在不知道有这等事。”
沈惜泽让周邦扶起他,安慰道,“陈庄主,你这私运铁器是重罪,杀头充军那都是该的,但若你真是不知情,再加上是从犯,虽然这小苦头免不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陈善听后顿时松了口气,连连作揖,“沈少卿果然宽宏大量,草民感激不尽!”
“你先别急着高兴。”沈惜泽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你若是老实交代清楚,说不准还有活路,倘若隐瞒不报,或是编造谎言,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好好考虑考虑。”
陈善听完便陷入了沉默,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过了好久,陈善才缓缓道,“一年前,我的庄子还是生意平平的,不久京中有人找到我,说给我来笔大买卖,只要帮他们运送一批金银器具到北境,便会给我一笔不小的酬劳,我便答应了,可谁知他们竟然是私贩铁器,这些江州地方官真是胆大包天。”
“那在你们庄子与那些胡商接头的是何人?”
陈善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沈惜泽一番,仿佛是在确认他是否已经知道神秘人的身份。
沈惜泽见他在此事上似有所疑虑,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神秘人我确实不知他的身份,每次和那几个胡商接头也从未露面,至于他们谈了些什么,老夫也是不知。想来应该是他们的上家,江湖规矩,我们拿钱做事,也不便打听别人的底细。”
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这个陈善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看来是不道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便示意周邦和王勤把他绑了。两人上前就要拿人,这个举动让陈善当头一懵,“沈大人,这是何故啊?”
“陈庄主意欲勾结江州地方官私贩军械铁器且隐情不报,这桩谋逆大案,陈庄主逃脱不得,还请随我往大理寺一趟去。”
陈善连忙解释,“我是冤枉的啊,沈大人可要明鉴。”
沈惜泽脸色淡漠,眼角眉梢都挂满了寒霜,“若是你能坦诚供述,或许能够网开一面,带走。”
陈善吓得魂飞魄散,“不行啊,沈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根本不知道运的是铁器。”
“是不是冤枉,去了大理寺自会见分晓,”沈惜泽道,“既然陈庄主不肯配合,那我们只好亲自押送你过去了,还请陈庄主莫怪。”
此时此刻,方才在山下的随从已经全部赶到了院子里,众人皆站立一旁,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陈善被人押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沈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呀,您就放了我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德。”
沈惜泽也不管他,吩咐王勤把他先押回大理寺,庄子上的伙计等见是官府办案也不敢上前阻止。王勤领命,带着一队人便浩浩荡荡的押送陈善走了。
官府一行人离开了,院子里一下子空旷下来,只有沈惜辞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沈惜泽朝她走近两步,轻声道,“等久了吧。”
沈惜辞摇摇头,她只是没想到,才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这陈庄主就要蹲大牢了,一时也没搞清楚状况,只能试探地问道,“二哥哥,这陈庄主是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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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泽也没解释,只是点点头,温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白缇搀扶着沈惜辞和周邦跟在沈惜泽身后,白缇不敢发话,倒是沈惜辞觉得奇怪,“周邦,那个陈庄主到底犯什么事儿了?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拿去大理寺了?”
“三小姐,这些都是朝廷上的公事,他有罪自然要拿”周邦赔笑道。
“哦。”沈惜辞悻悻道。“可是他被抓走了,那我的马怎么办?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你买马作甚?”沈惜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自然是骑啊,我买了两匹,二姐姐和我的。”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哀叹,“也不知过两日能不能好,都约好了夏小姐教我学骑马。”
见她眼下双手都受伤的,一时半会儿哪里痊愈得了,不过也不好出言责备她,只道,“周邦,你派两个人把马匹运回府中养着。”
周邦刚要去叫人,沈惜辞便在身后叮嘱道,”我那匹黑焰马你可千万不要让人骑它啊,它脾气很暴躁的,不许生人骑它。”
“知道了,三小姐。”显然周邦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应声便去了。
......
两人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城郊的路途有些颠簸,进了城便平摊许多。
两人扯东扯西聊了半天,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将沈惜辞整个人都拍在车壁上,手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唔……”
白缇赶紧上山查看伤势,只见那白花花的布条隐隐渗透出血迹来,白缇心中大惊:“小姐,你还好吧!”
“不长眼啊,该死的。”车外传来一声粗狂的叫骂声。说完对着车驾又是一脚猛踢。
沈惜辞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亏沈惜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此处是车行道,你们几个醉鬼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驾就敢胡乱往上撞。”车夫也不甘示弱地回嘴,气势不比对方弱。
“怎么回事儿?”沈惜泽从车内走出,双眸中更是迸射出一丝冷冽。
沈惜辞探头出来,只见三个异域长相的人醉醺醺地站着马车前,脸色通红,一副喝高了的模样:“哟呵,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爷我的闲事,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着话他已经伸出拳头想要朝沈惜泽挥去,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一脚将那壮汉踹飞。
另外两名男子立刻冲了过来,毫不意外被一同打倒在地上。沈惜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漠的表情像冰封万年的雪原。
“臭小子,你知道爷是什么人嘛?”其中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挣扎着爬起来,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