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灵光一闪——现在陛下信任的,不仅仅是锦衣卫一家了,东厂这个衙门也是显赫夺目,不如去投效他们……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东厂毕竟是皇帝的心腹内宦组建的,刚刚成立不久还缺精良人手,像他这种勋贵出身、在锦衣卫中根基深厚,本人又有才干的,就算是身体有点残疾,他们应该也是欢迎的,更何况,他还掌握了这样惊人的秘密献上——到那时候,只怕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东厂那边,提督太监安素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是不认识,但据说有位文人出身的军师姓薛,这个人倒是可以拜会一二。
想到得意之处,王舒玄脸上露出喜色,匆匆拄着拐杖离去了,由于门口这一场混乱,谁也没注意到行色匆匆的这个人。
****
天渐渐亮了,连秦淮河的水边也失去了平日的脂香灯影,而是换成一辆辆马车停着,有好些举人就在车里吃下最后一顿热腾腾的早饭,然后提起考篮走向贡院门口,翘首等待检查。
景语跟广仁一起,早早就来到贡院不远处的巷口,占据了有利位置,两人一边闲谈一边用了茶炉上的早膳,清晨的凉风吹着倒也不觉得酷热。
本来会试号称春闱,不该在这初夏时候才开,但今年年初就出了一连串耸人听闻的逆贼要案,最后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赐死了,据说还牵涉到太子和汉王两人。连番闹腾之下,今上也没心思去管这科举,大小官员战战兢兢也没人敢提。因此一路拖延到现在。
这么热的天,贡院号房里又那么狭窄,只怕非要有人中暑不可,幸亏宫里传出口谕,给考生们赐下了不少冰盆,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你听说了吗,这是王贵妃那边巧言劝说了圣上。说这些年轻人也挺不容易的,这才送来的冰盆。”
广仁马上要入场,为了缓和紧张气氛。也开始讲起八卦来,“据说这位王贵妃是高丽贡女,生性温柔良善,因此言官们才没有去弹劾。说起来这种事也算是干政吧?”
景语头也没抬。不知怎的却有些心神不宁,他揉了揉眉心道:“王贵妃是苏州人士,因为母亲有高丽血统才带着那边口音,因此往往有人以讹传讹弄错。”
“原来是这样啊!”
广仁佩服之余,这才想起他在东厂参赞事务,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世兄在东厂办事,当然是一清二楚了。”
他见时间还早。就又劝说道:“世兄也别怪我多嘴——你我毕竟是科举正牌子出身,东厂毕竟是阉寺中人主持。你成日浸润其中,难免清誉受损,还不如考完后精益求精,一鼓作气考上庶吉士,然后入翰林院,这才是一条康庄大道啊!”
景语含笑听着,正要回答,突然有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他一瞥服色知道是东厂的手下,低声喝道:“做什么这样匆忙,出什么事了?”
“薛先生,有一个人来我们东厂要见您……”
那人目光闪烁,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顿时让景语脸色一变,坐在他旁边的广仁看得真切,不由的暗暗称奇——他认识薛语这么久,从没见到他这般变脸,看来真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
“你先稳住他,让他去这个地址……”
薛语见手边没纸,在那人耳边叮嘱了两句,随后让他离去,自己却更加心神不定,听着街上的打更声,眉头越皱越深,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考还有大半个时辰,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说完就转身解开马车的缰绳,骑上一匹马匆匆而去,身后的广仁这才反应过来,在他身后着急喊道:“世兄!世兄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