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内,萧言舟安安分分坐在坐榻上,伸着手让周启包扎。
他掌心的刀伤有些深,回宫的一路上都滴滴答答着血。萧言舟自己是不在意,可让旁人看着心惊。
周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血止住。
谢蘅芜坐在一边静静瞧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上一回为他包扎的的确很差劲。
她看着周启凝眉专注的模样,冷不丁问道:“周院使给了陛下能伪出头疾发作的药吗?”
周启下意识就回答道:“是。”
直到这字出口,周启才反应过来,神色空滞一瞬,慌忙补救道:“不是的娘娘,臣没有给陛下什么药。”
谢蘅芜目中玩味,萧言舟的眼神却像是要杀人,死死盯住周启。
周启默默低下头,包扎的手微微颤抖。
“陛下别瞪着周院使了,今日若不是鸦影说了一嘴,陛下还打算瞒妾身多久?”
谢蘅芜笑意盈盈,温温柔柔说着,但萧言舟丝毫放松不下来。
“不是……”
“既然陛下都需要作伪的药了,看来头疾是已然治好了。那陛下……是何时治好的?”
萧言舟皱一皱眉,含糊道:“早就好了。”
“是吗?”
谢蘅芜偏一偏头,转向周启:“周院使,你说呢?”
萧言舟凛然目光亦随之而来,周启欲哭无泪,为难道:“娘娘别问臣了,臣不知道。”
“哦。”谢蘅芜笑眯眯,“所以是没多久,是吧?”
周启闭紧了嘴,决定再也不回答谢蘅芜的问题了。
萧言舟目中闪过慌乱:“阿蘅,不是的。”
“妾身先前还奇怪,既然是子母蛊,便应该有所相通之处,妾身的遗症是失忆,为何陛下没有?”谢蘅芜顿了顿,微微拖长了音,“原来是陛下没说啊……”
周启额间沁出冷汗来,谢蘅芜这般温和甚至还带笑的语气,与萧言舟冷脸少言的吓人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呀,妾身忽然想起一事呢。”
谢蘅芜面上笑着,眸底却是冰凉。
她想起与萧言舟头一回相见时,他在自己身侧的嗅探,加之之后许多次,有意无意表现出的对那股香气的迷恋。
“周院使,我原先的香气……会不会和陛下的头疾有关呢?”
“你说,是否就那么恰好,可以舒缓陛下头疾的呢?”
周启有些包扎不下去了,他颤着手打好了结,向萧言舟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萧言舟看也没看他,目光紧紧盯在谢蘅芜身上。
后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梭,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这下周启连眼睛都不敢睁了,但又不能真的闭上,只能埋头装作整理药箱的模样。
慌乱中,药箱内的瓶瓶罐罐难免相碰,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搅得人心头不免烦躁。
谢蘅芜与萧言舟都没再说话,殿中静得可怕,周启慌张中赶紧收拾好了药箱,留下一瓶伤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他觉得若是自己再多留一刻,都有可能被萧言舟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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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芜半垂眼,低眸看着自己袖上繁复的花纹。
她以目光细细勾勒着,面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