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将昌平侯府的人与崔京姝关在了一起,与之一同试药。
裴清澜去看了他们,昔日对她颐指气使的昌平侯,此时却涕泗横流跪在她脚边求她开恩。
记忆里总是在俯视她的人,现在匍匐于她脚下。
何其可笑。
裴清澜从前以为自己会很痛快,但真的见到这一幕,心中却没什么波澜。
萧言舟在旁揽着她的腰,看着昌平侯的眼神漠然,但转向她时,又变得温柔如春。
“这样处置,阿澜还满意吗?”
她皱了皱眉,心中的复杂感受压过了应该有的愉悦。
裴清澜沉默了一会儿,垂眼挡住昌平侯求饶的目光,冷声道:
“他们活得还是太轻松了。”
萧言舟唇角噙笑,漆眸因而愈发黑如渊薮。
“孤知道了……孤会让阿澜满意的。”
此后这些人便被挪出了刑狱司。
但那才是噩梦般的开始,
裴清澜再听闻他们消息时,其人已被做成人彘,却又用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活着,生不如死。
不过那时,她早已不关心了。
彼时裴清澜已为皇后,又不只是皇后。
先前与封后旨意一同下达的,是废除选秀的圣旨。出乎意料的是,朝中鲜少有人对此有意见。
因萧言舟还下达了另一条更加离经叛道的旨意。
他要皇后与他共掌政权。
朝上为此争论不休,虽然此前有六个月是裴清澜代理,但那是皇帝不在京中,勉强还算情有可原。
可现在却不一样,这是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的先例。
然萧言舟态度坚决,且皇后的母亲刚为攻下南梁立了战功,最终还是群臣们妥协下来。
在获得政权后,裴清澜一点一点颁布新的政令。
诸如女子可入学堂,参与科举为官,或是从军征战,等等不必赘述。
崔京姝与那些南梁的罪人,一个接着一个在牢中死去。旧人已逝,那些过往也彻底粉碎在记忆中。
成为永远被尘封的一页。
后来,裴清澜收到了蔻枝的来信,其中不少关于崔露秾的事情。
崔露秾到了新的地方后,起先是去一些官宦人家里做女先生,教授他们的年轻小姐。
她本就才气过人,没花多久时间,便在当地颇有名声,几户人家抢着要她,险些为此冲突起来。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那些人家筹资,为崔露秾建了一所学堂,随后将自家女郎送去。
这法子颇受诟病,且因那里本属南梁,民风不比北姜开放;好在不久之后,关于女子入学的法令便下来了。
质疑的声音小了许多,崔露秾整日与年轻娘子待在一处,日子悠闲平静。后来她收了一位女学生,来人长相颇似她的故人。崔露秾心中别扭,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不过待其格外严厉。
这位女学生自然就是蔻枝,她是在裴清澜的指引下来找了崔露秾。
蔻枝在信里抱怨了一阵,最后又话头一转,高兴地说自己即将参与本朝第一场女子科举。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舞姬,可谁会想到一年后……我不仅能亲手与娘娘写信,还要参加科举了。”
“像是在做梦。”
“愿与娘娘京中再相见。”
裴清澜收起蔻枝的信,又去看梨落的。
说来也奇,梨落竟是在买卖营生上颇有天赋,如今已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富商了。
衡书帮衬着她,一如在拾翠宫中一般,配合默契。他的手现在也恢复了一半,除了不能提重物以外,已经和从前没有什么大区别。
梨落每次写来的信都格外长,絮叨着琐碎小事,就像在她跟前叽叽喳喳一般。
相比起来,衡书的信就简短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