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眼中闪过蓝光,察觉不对,当即后撤。
他的修为不及顾长歌,虽膂力远胜,但两相对峙,挡不了他真气攻击,一看有一股阴毒真气自他丹田涌出,马上拉开距离,眯眼说道:“【钦原】?”
——《神州异物志》记载: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蛰兽兽死,蛰树树枯。
“你想对我下毒手?”
赵无眠语调平静,却有一股惊人的杀意爆发出来。
钦原之毒入体,非死即残!
顾长歌当然不会承认,淡然说道:“《察言观色》果然厉害。你放心,杀锦衣卫者,罪同谋反,当诛三族。就算你有罪,我也不敢杀你,只是抓你去见镇抚使,让他治你枉法之罪罢了。”
“说得好。”
赵无眠点头:“真是大义凛然!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你跟我谈律例,我就跟你谈律例!你是前元至正十七年生人,今年才二十三岁,却高居五品司业,距离国子监祭酒的从四品也只差半品而已,就凭你的本事,就你这狗屎品性!这官位怎么来的?”
顾长歌脸色一变。
赵无眠冷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确切年纪?因为我在胡惟庸的案卷里看见过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你是条舔狗……去年九月十八,胡惟庸生辰,你曾送上一尊价值连城的碧玉观音,还随赠了一幅字:水旱尧汤有,先天数可推。圣君得贤相,翻是太平时。是不是你?”
顾长歌额头冒出冷汗:“你怎么……”
“老子过目不忘!!”
赵无眠目光锋利,逼视着他:“胡惟庸?贤相?这诗什么意思?转天九月十九,你就从四门馆七品博士,一跃而成五品司业,入风满楼,拜师张唯,成为少楼主,可谓一步登天,为什么?
你一个胡党,你跟我谈大明律?讲大义?!”
“不!!”
顾长歌大惊失色,颤声道:“我不是胡党!那都是……胡惟庸寿辰,百官都送了贺礼!”
“老子不管他们!”赵无眠盯着他,阴恻恻道:“我现在就看你像胡党!这些天,镇抚司没动你,你是不是以为就过去了?他们忌惮陆仲亨,不敢抓你,我敢!人证物证俱在,你看我有罪,我看你还有罪呢,不是说要见镇抚使吗?见!今天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赵无眠声色俱厉。
一瞬间,顾长歌脸色煞白:“你!你公报私仇……”
“呵!”
赵无眠满脸不屑,再度出手,重重分身杀向顾长歌,《养吾剑》剑气聚集指尖。
顾长歌完全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一想到被打成胡党的下场,手忙脚乱,仓促应招,一击便被打退,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赵无眠得势不饶人,不是想让我中毒吗?
一指点中肩胛骨,剑气透体而出,带出一条血线。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大街上回荡。
赵无眠接连出招,一指接着一指,以剑气断他关节四肢,顾长歌惨叫连连,早惊动院内的赵契和白琉璃,但他们都知道赵无眠现在步步凶险,不能因为乱发慈悲,换他身处险境,只当没听见。
赵无眠一气用了《养吾剑》三十六式,在不是要害的地方点了三十六个血窟窿,然后提着他一条腿,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就往镇抚司方向走去。
路上没忘了抓起马三一条胳膊,一起拖向镇抚司。
妈的,跟我玩这套?
我让你们一百个!
赵无眠脸色冷酷,大步前行,身后留下一片鲜血淋漓!
镇抚司再度轰动。当赵无眠“拖”着风满楼少楼主和他的家仆进门的时候,值守的校尉们全看傻了,仔细瞧了半天,才发现这血人竟是吉安侯陆仲亨的外甥,顾长歌!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在淮西勋贵这儿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勋贵的义子家奴们各个豪横,连一方父母官都敢打,下人尚且如此,更别说这等血肉至亲了。
有吉安侯府的招牌在,足够在京城里横着走!
顾长歌追求沈未央不算秘密,纵然大明财神沈万三之女,被他骚扰的烦不胜烦,都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权势之显赫,可见一斑!
这位赵百户却……
他这到底是真不怕还是破罐子破摔……这都第四个了……
更有意思的是镇抚使蒋寰的反应,得知赵无眠把人抓来,他连见都没见,继续忙自己的事,只让人把人犯关进诏狱里,同样不拿吉安侯府当回事,侯府来人,一概不见,反而让赵无眠早点回去歇着,别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比交恶吉安侯还严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各种猜疑就从镇抚司蔓延向外,那些等着赵无眠动作的人听出了端倪。
东市,海庆坊,重泽楼。
金刚宗上师玛尔巴以秘术变幻面容,易容成中原武者,等待时机。
身旁是四位真传弟子,其中一人正站在最高层的窗口,两眼闪烁淡淡金光,紧盯着三里外的小院,赵无眠的家。
这时,店小二进门,在玛尔巴耳畔小声说了句什么,即便玛尔巴修为精深,也不禁露出喜色,等店小二走出去,对众弟子道:“阿弥陀佛,时机到了!”
大弟子桑珠眼前一亮:“师傅,咱们终于要出手了吗?”
二弟子旺堆道:“天天在这里枯等,我都要闷死了。”
“就是!”“不能救师伯,不让回宗门,也不准出手,还没法练功,这些天过的真是难受,就像中原人说的那个度日、度日……”
“度日如年!”
“对!”
众徒弟纷纷发牢骚。
玛尔巴摇头道:“金光师兄已入诏狱,纵然活佛亲临,也难救出,此事只能从长计议。现在南境战事已起,把匝瓦尔密恐怕难以抵挡大明军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我们,现在只有‘舍身卫’能抵挡了,万事都要以它为重!”
桑珠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师傅说的是,大明虎狼之军,没有舍身卫,只怕难以保境安民,可舍身卫的炼法已经随萨迦派赞贝桑布而去,只知跟文宗练兵之处有关,金光师伯还没能探听完全,就……”
“现在有了眉目。”
玛尔巴道:“方才化蛇施主来信,这位赵百户明天有‘要事’,我思来想去,以他的修为,也只有秘密取宝一事非他不可……只可惜,胡惟庸与华寒春藏得太深,连一品堂都不知道具体地点,否则,我等又何必如此麻烦……”
旺堆道:“那我们怎么办?”
玛尔巴道:“明日随化蛇施主出城,与一品堂会和,跟随‘天狗’一齐行动,他们取命,我等取法!成败在此一举,事关邦国安危,不得懈怠。”
众弟子肃然道:“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