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轿中是个中年人,身着玄色龙袍,该是个皇帝。
但是给陆宣的感觉,那中年人却像是个傀儡。
那皇帝像是得了重病,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绑着一个白色的抹额,双目恹恹,无精打采。
顷刻间,金袍老者与皇帝都落在了圣祖殿前。
“跪!”
在场数以万计的兵丁,同时振动兵器,大声叱喝,百万百姓纵然心有怒火,但是在皇帝的面前,却都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哗啦一声,似乎连地面都矮了一截。
陆宣自然不肯跪,但也不想鹤立鸡群,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与王大山并肩。
千级台阶之上,皇帝坐在轿中,而那金袍老者则站在那里,仿佛比皇帝还要高上一头。
金袍老者鹰瞵鹗视,目光逡巡四周,冷然道:“若不是陛下收留,尔等早已葬身是妖兽腹中之物,尔等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竟还敢如此聚众闹事,该当何罪!?”
四下一片寂静。
忽而有人抬头悲呼道:“国师,我等不敢闹事,只是还请国师说个明白,为何要将我儿绑到圣祖殿?”
金袍老者瞥了眼那人,只是冷笑。
他旁若无人的转过身,看向轿中闭目扶额的皇帝,微笑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
皇帝摆了摆手,眼睛都未曾睁开,道:“一切全按国师的意思去办吧。”
声音,似乎透着些许无奈和苦涩。
陆宣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便问王大山,那金袍老者究竟是何人。
“那是本国的国师,名叫候修,具有绝大神通,据说可翻云覆雨,在这赤乌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王大山面带畏惧的道。
陆宣点点头,再次看向圣祖殿。
国师?
自己似乎与国师,有着什么不解之缘。
当初在陈朝都城,陆宣与楚玲珑等人便曾力战假国师。
这一次,陆宣同样感受到了一丝不妙的预兆。
这时,那国师候修忽然伸出一只手,手心中,一团紫色火焰噗的闪现出来。
随手一抛,那火焰便落在圣祖殿前,陡然迎风见长,化作一片紫色火海。
那火光透着浓浓的诡异,竟有种阴风荡漾开来,仿佛九幽之下的鬼火,静静地燃烧着。
皇帝似乎感到了不适,挥挥手,令轿夫将他抬到了远处。
紫火旁,那近两千个孩童已经吓傻了,只是哆哆嗦嗦的聚在一起,惊恐万状的看看那紫色火海,又看看那国师候修。
全场皆静,人们望着圣祖殿前那紫色火海,还有那浑身金袍的候修。
感觉,像是见到了妖魔。
候修在高台上俯瞰下来,眼中忽然掠过了一丝疯狂和得意的神光。
他朗声道:“尔等愚昧小民,殊不知你们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人们纷纷惊恐的看向了候修,不知道他所言何意。
候修继续道:“昨夜我心血来潮,施法推演,算出就在近日,我祖城将蒙受大难。”
“这场大难,必将祖城夷为平地,尔等百姓,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尔等都知道,为了保护你们的周全,陛下已费尽心血,但是奈何妖兽太过厉害,陛下即便是九五之尊,也难以扭转这天地大势。”
“现在,能解救尔等的办法,只有一个!”
候修振开双倍,浑身上下骤然放出道道金光,而他身后那紫色火海,也陡然疯狂燃烧起来。
百万百姓的心神都为之所夺,各个凛然。
候修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嘶声大吼道:
“那办法,就是献祭!”
“我们要向圣祖献祭!这祖城本就是圣祖缔造的,我们,都是圣祖的子孙!不过当今天下人心败坏,道德沦丧,你们都忘了圣祖,忘了这天下,本就是圣祖为尊!”
“只有向圣祖献祭,抵了你们的罪,才会让圣祖重回这个世界,扭转乾坤!”
“那些童男童女,便是祭品!他们,都会去圣祖身边,替你们积福!”
候修疯狂的声音在广场上方回响,随着那紫色火海愈发汹涌,似乎连虚空都被灼烧得荡起了涟漪。圣祖雕像的影子和候修的影子同时在摇晃着,宛若妖魔。
轰!
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猛然抬起头来。
一张张脸上,愤怒、茫然、错愕、惊恐、犹疑、绝望,色色不同。
尤其是那些孩子的亲人们,更是有许多人同时昏厥了过去。
献祭!?
候修要将那两千个孩子投入火海!?
别说孩子们的父母,即便是其他的百姓们,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