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盔信鸽。
天汗密使专用。
看到这信鸽,忽穆烈便知,中原有消息来了。
“巴图,拿酒来。”忽穆烈唤了一声。
帐前侍卫巴图,捧着一个兽骨酒壶进来,俯身,递给忽穆烈。
库苏古尔湖的烈酒,连饮几口下去,胸腔里升腾起热气。忽穆烈方将信从信鸽腿上取下,看了一遍。他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
他那双苍鹰一样的眼中,有喜,有忧。
曾经,他以为乌兰真的死在大理王宫了。他把骸骨带回西狼王帐,与他日日相对。他心中的红日陨落了。他的草原,漆黑一片。
春末时分,巫师所卜“煞星东移”的卦,给了他希望。
他暗中派新晋亲信毕力格拿着乌兰的画像,去中原寻找。
但,寻回的女子,却不是乌兰。而是一个容貌与乌兰颇为相似的女子——中原将军方砚山的夫人。
后来,他故意放走方夫人,引起中原皇帝对方砚山的猜忌。
这是兵家之略。
然则,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乌兰。
今天,潜伏在中原的密探,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乌兰,真的没有死。她的确在中原。不仅如此,她还成了中原皇帝刘怀的继后。
如果,她是寻常的身份,忽穆烈大可以无所顾忌地命人将她带回来。可她竟成了皇后。这里头的水,便深了。
帐外军师求见。
忽穆烈抬起头来。
军师禀道:“恭喜大汗,一夜之间,我西狼勇士拿下中原之境三百里。”
“好!”
“临安那边,已经发出消息,要迎战了。”
忽穆烈沉吟道:“不知此次,他们派出的主帅是谁。”
关于西狼这次对中原的出击,白若梨猜的没错,最大的目的,便是:试探。
方砚山死后,忽穆烈想探一探,中原现时的兵力如何。
是否像众人所料,失了方砚山,中原军队便不堪一击。
忽穆烈要以一战,来摸底。
看看西狼到底有没有到与中原决一死战的时刻。
大漠中的狼,虽然悍勇,却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军师退下后,忽穆烈独自饮完兽骨酒壶中的酒。
他给天汗密使复了封信:派个细作,进宫,想法子留在乌兰身边。
他看着信鸽飞走,桌上的老虎烛台,灯火似乎更亮了。他起身,膝上的寒疾,让他略晃了晃。很快,他又站稳,步履苍劲地走出王帐。
他没有老。他还是威武的,健壮的。他是战无不胜的昆仑大汗。
小乌兰啊小乌兰,你还没有回家,阿布怎能老去呢?你是给阿布带来吉祥和胜利的小乌兰啊。
阿布以苍穹一样宽广的土地和子民起誓,绝不会让大理王宫的事,重演。
长生天庇佑,你回来的时候,还是阿布的小乌兰。
粮草筹集妥当,诸事齐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