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吉苦苦思索,朱堂村的这个孩子,到底被何人带到何处,接下来,该如何找寻……
他失神地回到马车上。
却见,马车内,有一封信函。
他拿起信函,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兵部左工尹赵安吉大人亲启。
他问车夫:“方才本官带着兵丁进村,你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来到马车旁?”
车夫连忙回禀道:“大人,小的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什么可疑的人啊。只有几个村童路过,嬉闹,小人将他们逐走了。”
赵安吉打开信函,细细地看着,越看越吃惊。
写信者自言从前是宫里的人,曾受到皇后的百般凌辱迫害。而她为皇后所不容的原因是,她知道重阳那日,贤德宫的秘密。皇后想杀人灭口,她想了个办法,金蝉脱壳,逃了出来,隐居于荒野。她密切地关注着真皇子的动向,只是人微力薄,一直不敢出头。皇后的真实身份,是西狼人,换子是西狼人试图兵不血刃、瓦解中原的惊天阴谋。如今,真正的皇子已经被西狼人当作人质扣了起来。她有个法子,能将真皇子救出。请赵大人莫要声张,若是惹急了西狼人,不仅会撕票,杀了真皇子,还会有意向中原朝廷表明,赵大人通敌叛国。方砚山将军便是被栽赃的前例。
信上并没有写,能救出真皇子的,是什么法子。也没有写,何时会再度联络赵安吉。
显然,写信的人,对赵安吉还不是全然放心。
这封信,只是初步的探路。
对方在暗,赵安吉在明,何时出现,如何出现,全看对方的意思。
“通敌叛国”四个字,令赵安吉不寒而栗。
当初,西狼人掳走了方砚山将军的夫人白若梨,官家下令开战,西狼人又故意放水,令夫人很轻松便逃出敌营。此举在官家心里种下疑影,故意让官家以为,是因为方砚山将军在前线与西狼人达成了某种不得见人的契诺,夫人才被放回来。
这是君臣离间的起始。
西狼人的诡计太多了。
如果西狼人要冤枉他赵安吉,恐怕他的下场比方砚山将军惨得多。他可没有与官家的少年情意。
赵安吉又努力地回想那日在城外对他动手的人。
一招一式。
的确像西狼人。
这似乎佐证了信上的说法。
赵安吉想了一路,对这封信函,半信半疑。
他决定晚间,按昨日之约,去方府。
然后,将一切都告诉白若梨。
真皇子是灵山的孩子,方家的血脉至亲,于情于理,白若梨都应该知道。
且,以赵安吉的身份,不好将此等关乎内闱之事,禀达天听。但白若梨可以。她是方家的遗孀,朝廷的功臣,官家旧时的恩人。
由她来揭开这桩阴谋,最合适不过了。
酉初,白若梨离了宫,回到方府。
她将随行之人,留在府外,一个人迈了进去。
这座她跟砚山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宅子,她凭记忆,就能摸索到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她站在院落里,仿佛砚山就站在她面前打拳,虎虎生风,打得一头的汗。她还像从前一样,递块温热的毛巾过去。
“砚山——”她不过是轻轻喊了一声,便泪盈于睫。
庭有梨树,新婚之年所植,今已粗壮如碗。白若梨坐在庭院中,听着晚风吹落梨花的声音。
约莫酉半,她觉出有人在向她走近。
赵安吉这么早便过来了?
不,听脚步声,不是他。倒像是——
“阿姐。”
少年在唤她。
今日,他的声音,与往日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