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如山,森森然地堆积着。
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边关的风粗粝地吹着。西狼军师,登上雁南关城楼,将西狼的军旗插在了最高处。
雁南关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临安。
一时间,临安阛阓之间,充斥着哀伤的曲调:“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不见一人归。
是啊。
空荡荡的阳关道,再不会有出征的兵士回来了。
临安皇宫。
小五正为马南星被大兴军掳走的消息而烦忧,接到军报,越发悲愤。
他拔出宝剑,道:“将举国兵力,征调到北境,朕要统兵,御驾亲征!”
乌兰忙道:“不可。”
勤政殿内,宫人皆被遣去,只剩母子二人。
小五道:“母亲,为何不可?”
乌兰道:“当今之世,朝廷不止一个敌人。南有百越,东有倭贼。江淮还有大兴军蠢蠢欲动。若将举国兵力,征调到北,岂非将其他疆域置于无人守护的险境中?另则,你现在是君王,不论何时,都要稳坐金銮。你倘或有个三长两短,那才真正是朝廷之大危。”
在乌兰的劝阻下,小五渐渐冷静下来。
须臾,他问道:“依母亲说,当如何?”
“雁南关之战,不仅汉廷牺牲了许多人,西狼亦伤亡惨重。他们现在需要休整,正是防备薄弱的时候。现在是八月。八月海上不平静。倭贼自顾不暇,想来这会子不会贸然骚扰我邦。可将东部的驻兵,抽调到北,派贾升率领,主动攻击,或能事半功倍。”
“贾升?”
“是。他前番平乱,威望颇高,是最适合的人选。”
小五坐下来,喝了口冰凉的茶,默默不语。
良久,他抬头,看向乌兰,道:“母亲,我从小在岭南的云浮山,跟着师父学卜卦。好多事情,我都能看见结局。师父告诉我,轻易不要动卦,会伤阴骘。但,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
乌兰看向儿子的眼神很柔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五道:“实话告诉您,一个月前,七星动,我卜的卦象里,汉廷会亡。算人不算已,算己死无疑。我看得到汉廷的结局,但是看不到自己的结局。但我想,汉廷既然亡了,我身为国君,也会死吧……”
乌兰摇头,握住他的手:“不,有母亲在,你绝不会有事,汉廷也不会亡。母亲会竭尽全力,保你平安,保汉室延续。母亲一定能做到。”
她字字落地生钉。
带着让小五安心的笃定。
母子俩依偎在一起。
乌兰忽然想起草原上的传说,她出生时,红日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