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饿死了个把人,那县令还全然不在乎,等他得知某个小村庄的上百口全都染上相同的病症,并持续低热不退的时候,才警觉大事不妙,急匆匆找到自己的刺史表舅,那抚州刺史听到此话也是大惊失色,慌忙派人将那村庄封锁,想在朝廷得到消息前控制住局面。
毕竟天气渐凉,一般的病症不会在冬季发作,而且今年本就是灾荒之年,偌大的抚州平摊一下,死个百八十人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谁知他们想的挺好,但此时再封锁已经晚了,不只是由区县大面积染上了瘟疫,连它附近的安定、曲阳两县也先后有人出现此等病症。
当抚州刺史得到两县县令递来的急信时,人顿时瘫坐一团,他知道,如今不只是头上乌纱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也是难保,但现在自己死已经是不足为惜,再不抓紧上报,这抚州城恐怕将要变成一座空城。
想到那满城枯骨的场景,抚州刺史阵阵发寒,这才忙写了封800里寄递奏折送到京城。
交给寿王楚煜的奏折,乃是早几天抚州刺史有心隐瞒时写的奏折,那里确实说抚州的由区三县遇天灾颗粒无收,望陛下能批下些粮食草药以备赈灾,这两封奏折一个是300里不急,一个是800里加急,正巧在昨日半晚同时到达了京城的通政司。
通证使一看面色大变,不敢延迟,当即拿着两封奏折深夜晋见。
这内里的细情,景孝帝自认除了他和通证使严舒并无二人之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大殿之下,手捧奏折满口感恩的儿子楚煜会知道详情。
楚煜怎么会不知道?纵使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却是全想明白了。
上辈子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被父皇派去抚州赈灾,当初他是什么心情?感恩?激动?自觉受到父亲的重视?结果呢,到了抚州才知道,哪是什么赈灾?大面积瘟疫爆发,他这堂堂皇子被困进围成,在那种情况之下,别说是他,就是当今太子也不敢冒传播瘟疫的危险带人离开灾区。
他那时抱着必死之心坐镇抚州,纵然心系百姓,可每日面对那些痛苦的疫民,听着那随时随地的哀号啼哭,他又岂能真的不怕?但为了父皇的那句‘不要失了皇家之风’,他每日带领亲随上街安抚百姓,整整在抚州住了一冬。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之所以被困是父皇有意为之,他还真以为是那抚州刺史的胆大妄为,以至于延缓了那份写有瘟疫的奏折,可昨晚上通证使严舒的举动已经彻彻底底的告诉他,他错了,除了瘟疫,赈灾这种事还不值得他深夜进皇宫。
想着大殿上满目期待的景孝帝,坐上马车的楚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父皇,你绝对不会想到,你心中必死的贪狼星福大命大,这次抚州之行不但未死,还得下贤王的美名,这大祁的江山必将掌握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