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良心的小东西,至少该表现得依依不舍点吧?”
“好吧……楚兰若,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哦,拜托你,快点让我走吧。”她故意把“舍不得”几字说得抑扬顿挫,宛如唱腔。
“太沉不住气不是一件好事。”楚兰若乐得见她耍宝。
蔷薇吐吐舌头俏皮道:“啊,对不住,一想到马上就能跳出火坑,情难自禁。”
“我这里是火坑?”凤目中闪过一抹幽芒。
蔷薇向来跟他抬杠惯了:“在你面前我从不说谎,因为说谎言总会被揭穿,我何必多此一举。就这样,我走了。”
末了还不忘皱皱鼻子加上一句:“希望后会无期。”
能这样潇洒地离开,未尝不好,可惜天不从人愿。
刚刚走出不远,就撞上一个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丫环。蔷薇被撞得龇牙咧嘴:“你急什么?”
那小丫头一见是蔷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花夫人她突然得了急病,人事不省,恐怕……总之你先去看看吧!”
“什么?”花娘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一会功夫就生病了,“我去看看,你快去陆春堂找陆大夫来。”
“可是楚家的大夫向来是守仁堂……”
“叫你去就去,多什么话!”蔷薇冲到房间,一把撩开纱帐,只见花娘紧紧咬着牙关,身体不停地抽搐着,牙齿因为巨大的痛苦咬得发出“咯咯咯”声,几个小丫头只是吓得在一边掉眼泪。
“快拿块毛巾来。”死命掰开花娘的嘴巴,往嘴里塞了毛巾,以防她咬断舌头。蔷薇正按住她的手腕把脉,却见黑色的血从花娘的鼻孔缓缓流出。蔷薇大惊,这显然是中毒了,中了什么毒,她却看不出来。
“去请三少爷过来。”这时候也只能让楚兰若自己出马了。
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花娘今日的饮食,花娘平日里多用银器,又怎么会中毒?
楚兰若被人小丫头拉进来,四处看了看,揭开了熏香的盖子:“大理菊,天星草,安息香,柳叶,加上花娘这最喜欢喝的月季花茶,无毒之毒。”
是了,怪不得都找不到下毒的地方,下毒的人只是在熏香里加了点柳叶,在房中多摆一盆天星草罢了。
蔷薇欣喜地望向楚兰若道:“你知道是什么毒,一定有办法解是不是?”
楚兰若扫了她一眼,靡丽的眼眸幽深如暗川:“你们都下去。”
小丫环们都退了出去,掩上门。蔷薇拉着他的衣袖:“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花娘。”
楚兰若轻轻抽出手:“现在还不知错吗?”
蔷薇不解,楚兰若撩起她散落的发丝,轻柔气息落在她耳畔:“连重要的东西都护不住,你还有什么价值?”
蔷薇如遭雷击,是了,楚兰若并不打算带花娘过来,是她为了躲避楚兰若的责罚拉了她过来。这样的浑水本不该花娘来趟,她明知道此行凶险还拉了花娘进来,花娘是她害的。可是楚兰若,你不是应该护着她的吗?你若是想,又怎么会护不住?
是她,是她的一时任性害了最疼爱她的人。
“对不起。”蔷薇直直地跪下,抬头看着楚兰若的眼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我知错了,我不该轻信任何人,不该存有半分的侥幸,我不该以为有你在便可以无后顾之忧。请你教我……”
楚兰若确实一直都在教她,她离开前的最后一课,他便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谁都不可以相信,谁都不能依赖,连他也是不能的。他把她心底的珍重和感激扫得干干净净。
他和她,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心里的一角不知怎么空了,她只是跪着,以那样谦卑的姿态,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请你教我。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请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