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依儿臣看,辛蔷薇会妖术一事尚未确实,还请父皇对其从轻发落。”一直一言未发的太子也为悦宁求起了情。兵强马壮的南楚国不可以再有一个如精神支柱般的祭司,若辛蔷薇果真做了悦宁的妃子,那不管对他,对出云国,还是对悦宁,都是最好的结果。
“何况。”太子望了蔷薇一眼,如此风致嫣然的人儿若就此消陨倒也是十分可惜,“两情相悦与妖术岂能相提并论。辛小姐,你说是不是?”从之前到现在,只看到悦宁苦苦哀求,她不曾说过半句。
出乎他的意料,蔷薇望着悦宁,道了一句:“殿下,放手吧,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薇儿,你,要我放弃吗?”悦宁抬头看着她,眼睛里竟然是鲜红的血丝,他涩声道,“到如今,你仍是不肯信我吗?”
往常那个雍容尔雅的诚王殿下,无论何时都是风度翩翩,叫人如沐春风。而今他这样的情态,倒叫人真的信了他是疯魔了。曦贵妃抱着他嚎啕大哭。
为什么他要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呀!
蔷薇眼眶发酸:“不,我信你。只是,不想亏欠你。”你全心待我,甚至不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我折尽尊严,我却不能报之以万一,这就是亏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心,早已不属于我自己,我没法回报你,只能辜负。
“既然信我,就跟我站在一起。”他的眼底依旧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坚信,他能保护他。
蔷薇摇头,终是落泪:“我怕没办法还你。”
欠了一个人的情债,该如何还?除了报之以情,还能如何?
悦宁笑了,他仍是跪在这大殿之上,之前的狼狈却因她一句话消弭于无形,他仍是那个高贵都雅的诚王殿下:“我可以等的。”
蔷薇苦笑。她何曾不想丢开?从荀阳一路走来,她每日每日都在提醒着自己,忘了吧,忘了楚兰若。她与他,有的只是孽,是劫。可直到如今,她的怨,她的不甘,仍是因为他对她的不在意。明知这样自己有多么不堪,却无可奈何。她没有办法!如此不堪的她,又怎么敢作出让他等的承诺?
“殿下,请容小臣插一句嘴。”金粟见情势不对,急忙上前行了个礼,“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辛夫人想带女儿到我南楚,曦妃娘娘又不肯承认辛小姐这个儿媳。儿女之事,还是要听凭父母做主,请陛下看在吾皇薄面,让小臣带辛小姐回南楚。”
绿衣亦是言辞切切:“陛下,请容我这个母亲做主,让我带她离开吧!”如非不得已,她也不想如此逼她。女儿那双黯然无光的大眼睛,让她分外不忍。可是,那个人是北家的子孙,那就绝对不行!
“且慢。”步星月上前一步,“辛蔷薇用妖术谋害皇族一事尚未查清,这可是谋反大罪。”
金粟仍是笑得和气生财:“步小姐,看在吾皇面上,不论事情真相如何,还请不要再追究了。”
他这话,明着是为了蔷薇说话,实则却是坐实了蔷薇会妖术的事,绿衣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无论如何,只要能带薇儿离开就好。
“我岂敢不给贵国面子?”步星月笑得十分张扬,“若她真的是贵国祭司,陛下宽宏,自然会放她离开,若她不是,那就要按我国律例加以火刑了。”
金粟摇头笑道:“步小姐所言极是。只她是不是本国祭司,自当是等回南楚后细细确认,还请陛下等上一等。”
步星月笑了:“却也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只要验一验她够不够格当这个祭司就好了。”
“这可怎么个验法?”金粟一脸兴趣。
“据闻,贵国的祭司每月都要服下星月花汁,以示对神明忠贞不二,是不是?”
“步小姐果然见多识广。”金粟并不否认,“醒月花乃是祭司与神沟通之媒介,女祭司每月月晦之日都要服下一朵星月花。”
步星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醒月花的汁液,若辛蔷薇服下这瓶花汁,安然无事,那就证明,她有资格做贵国的祭司,也省去了来回路途的奔波。陛下,您说,臣女说的对不对?”
庆昭帝难得地一脸赞许:“星月不止顾全大局,还足智多谋。”
步星月悠悠然走到蔷薇面前,将瓶子朝她一递,得意地一笑:“请吧!”
醒月花?传闻女祭司一旦失贞,服下这醒月花,立马就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亡。她早就失了清白,纵然百毒不侵,这醒月花也是催命符。
金粟并不阻止,一脸恳切地劝道:“辛小姐,情非得已,还请给小臣一点面子。”
绿衣唯恐她再任性,拉了她的手:“薇儿乖,听娘的话,喝了它,我们就去南楚国!”
那一瞬间,蔷薇心灰若死。没有人希望她活着,庆昭帝,金粟,步星月,这朝堂之上的满朝文武,他们,她都可以不在乎,她都可以博上一搏。
可是如今,是她的娘亲,拉着她,拿着那瓶毒药说:“薇儿乖,喝了它。”
楚兰若,那么你呢?你会不会料到,我会有今日?昨夜你还说“我想你”,今日,在这筵席之上,文武百官都到场了,为何,唯独少了你一人?你不想见见我吗?你也希望我死吗?
罢了,既然这是你们希望的,那就这样吧!舍了我一人,叫你们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