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夜难得好心地问上一句:“你什么时候写的。”
“七天前。”而今是有求于他。归晚自然有问必答。
“七天。那应该还在路上吧。”林千夜骗起人來眼睛都不眨。只要是她的书信和折子。他早就暗中交代了用八百里加急。若不是见到那份折子和皱巴巴的写着“右相大人”四字的信纸。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归晚垮了小脸:“就是说。你看不到了。”
“折子都是给陛下的。我看不看。无关紧要吧。”见她垂头丧气。他扑哧笑出了声。“还是。那份折子。其实是写给我的。”
在他那双幽魅的眼睛面前。她似乎无所遁形。归晚无意中撞上他的眼神。莫名一慌。差点想要跺脚:“不是。不是。谁要写给你。”
“真的不是写给我的。”林千夜似笑非笑。唔。小东西耳朵又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归晚彻底炸毛了:“不是。”
小猫使小性子时。不可逼得太紧。以退为进方为良策。林千夜显然颇有心得:“嗯……那我也不必多管闲事了。待会我便去琳州。你在这里要乖一些。别招惹麻烦。”
麻烦已经招惹上了。归晚欲哭无泪。很沒骨气地拽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右相大人……”
“嗯。”
幸而归晚低着头。沒见到他脸上的愉悦。否则非气得跳起來不可。
“你说。庆昭帝会不会答应给我开具盐引的资格。”荀阳如今的形势。可容不得她多等啊。庆昭帝若不尽早答应。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说。接下來的烂摊子也无法收拾了。
林千夜一贯地不负责任:“那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管。”
“你是右相啊。”示弱了这么久。归晚觉得有些丢脸。差点又要恼羞成怒。伸手去抓她的衣领。
“他当然会给。”林千夜适时开口。总算是止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双手。“至于什么时候给。本相干嘛要猜他的心思。”
他说的是废话。归晚咬着唇。低头。就是拽着他的袖子不说话。
明明想叫他帮忙。却别扭地不肯开口。她这么无赖的时候。他倒是第一次见。林千夜轻轻笑道:“既然他迟早都会给。不如。先斩后奏如何。”
归晚眼睛一亮。抬头看他:“可是……要怎么做呢。”
林千夜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沒有陛下口谕。凭着右相的手令。批给你一年三百万担的盐应该不成问題。这样可够。”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庆昭帝压根就沒见过她的折子。听他提起要盐引。还以为她这边顶不住压力。他出來为她收拾烂摊子了。早已非常爽快地批下了每年五百万担盐引的条子。不过目前。三百万担盐对她应该也是够了。剩下的两百万担嘛。他心安理得得留着。待下次再作一个人情。
归晚浑然不知已然上当了。感激涕霖地使劲点头。三百万担。价值至少一千万两。她还怕招不到人为她卖命吗。只是……她皱了皱眉。略略有些不安。他私下批准她开具盐引。形同于走私私盐呀。而且是这么大的数目。按律是形同谋反的:“这样做。对你沒有大碍吗。”她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私批盐引这种事。他不就是这么个任性的人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唔……有进步。竟然还知道关心他一下了。虽则大抵是出于感激和愧疚。也足以叫人心情愉快:“你什么时候见到本相做沒把握的事了。”
哼。关心他一下。他竟然不领情。她白操心了行不行。归晚微微有些懊恼。
林千夜微微一笑。揉揉她的脑袋:“若这次我沒來荀阳。你该怎么办好。”他当然也不会告诉她。他真的是來荀阳看她的。去琳州。鬼才要去琳州。
“以后重要的事。先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再写奏折。可好。”
归晚顿了一顿。点点头。心底微微觉得有点不对劲。林千夜什么会这么助人为乐了。
目的达成。林千夜拿出一个瓶子。悠悠然道:“这是新近调的花露。帮本相尝尝味道如何。”
如此巨大的反差叫归晚差点反应不过來:“右相大人。有很多人愿意帮你尝的。为何偏偏要为难我。”
林千夜理所当然道:“沒办法。本相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实话实说的人。所以只好麻烦你了。”
归晚:“……”
果然。助人为乐那都是幻觉。仗着她又欠了他一次人情。他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了。归晚瞪了他半晌。乖乖接过。倒是先前泛起的怀疑又被他这么一出“恶整”给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