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打了帘子进屋,发现郭氏并没有躺在床上歇着,而是靠在窗边,借着外头的光在绣东西。
裴宁大步上前把东西抢下来,心疼道,“娘!您怎么又做活了,不是跟您说,让您好好歇着吗。”
郭氏一脸无奈,“娘是闲不住,绣东西又不累。”
裴宁不听,把针线全都收起来放进柜子里。
郭氏这才瞧见沈南枝,她扶着墙就要起身,“少夫人……”
“二婶别动。”
沈南枝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腿可好些了?”“没事。”
“怎么没事。”裴宁红着眼圈揭穿她,“跪了一整夜,膝盖都肿成馒头了不说,胳膊上还被扎了几十针,密密麻麻的跟个筛子一样,让您请大夫,您还不肯。”
郭氏苦笑着摇头。
不是她要省这些银子。
而是请了大夫,婆母苛待她的事儿便瞒不住了,届时传出不好听的话落入婆母的耳朵里,二房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裴宁不明白这个道理,沈南枝却是明白的。
她把春分带来的东西交给裴宁,“这些补品回头给二婶补补身子。”
郭氏受宠若惊,“少夫人您太客气了,您先前您帮了阿宁带她去赏菊宴,二婶已经万分感激,如今是万万不能再收您的东西了。”
说着,郭氏又同裴宁说,“把东西拿来。”
裴宁打开柜子翻出了一个盒子交给郭氏,郭氏把盒子打开,把里头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听说少夫人遇到难处,变卖了不少嫁妆。二婶帮不上你大忙,这些银票是前些日子少夫人托人送来的,还有一些是我们这些年攒下来的。”
她把银票一股脑塞给沈南枝,羞赫道,“本来想这两日找机会给少夫人送去的,但二婶伤了腿,阿宁他们也进不去侯府……少夫人别嫌弃,银子太少,不一定能帮上少夫人的忙,但这是二房的心意。”
沈南枝着实愣住了。
她低头。
手里的银票数额最大的是一百两。
这一百两还是她让春分托人送来的。
余下的都是一些小额银票。
三两,五两,十两。她粗粗查看了一下,发现最底部的一张,是五年前存在钱庄的。
可想而知。
这是二房这五年来所有的积蓄。
明明是轻飘飘的银票,沈南枝拿在手里,却觉得仿佛有千斤重。
心中情绪翻涌,五味杂陈。
有些人,她倾尽全力地对她好,对方却恨不得要她死。
可有些人……
她只是顺手一帮,对方却对她倾其所有。
这世间的人呐。
终究还是知恩图报的多。
只是她倒霉,遇到的都是恶鬼罢了。
她吸口气,把银票重新塞进郭氏手里,瞧着她的眼神越发温和了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枝倒还没难到这个份上。”
郭氏还想再劝。
沈南枝已经把银票收好,交给裴宁让裴宁收好。
裴宁看着郭氏没敢接。
沈南枝无奈,只好借用郭氏的话,隐晦地透露些许,“这侯府的人和事,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郭氏深深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沈南枝面不改色,笑道,“二婶让阿宁把银票收起来吧。”郭氏没再拒绝。
沈南枝坐在床边,“不瞒二婶,今日我来一是为了看您,还有一件事儿想请二婶帮忙。”
“少夫人请说。”
沈南枝瞧着郭氏的眼睛,“上次二婶提点南枝的话,还请二婶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