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兵说:“即使真的,也没有这个项目的。”
房思建说:“过去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今天没有,不等于明天没有。特事特办,就有了这个项目。你不是担心犯错吗?这事情没有可比性,不会错的。你不分真假质量价格就一概而论肯定是不行的”顾红兵说:“因为没有,所以不能开这个口子。不然遗祸无穷。”
房思建说:“那就不打算征收的意思了呗!”
房品元看到火药味渐浓,连忙过来说:“先搁置争议,说不定顾主任给的价格远远过了预期大家不就没矛盾了嘛!”
顾红兵说:“老房啊,这个你也别这样指望,我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养活呢!”房品元本来是缓和气氛,而顾红兵并没有想让气氛缓和的意思,还是很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陆德华看着局势有些僵,连忙来打圆场说:“上午先打牌,吃饭后来谈正事,上午就不聊工作。大家就随便聊聊,房老陪陆老聊聊爬灰的经验”一般尴尬的时候就需要荤段子来缓和气氛,而对于老年男人来说,就是爬灰,如皋有话说:真爬灰是畜,假爬灰是福。开个玩笑,其实是说子孙满堂的意思,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要放弃聊天的意思。
房新建说:“聊天也是聊工作,工作也是聊天,前几年我们单位拆迁的时候,我们副食品公司,就是我妈那个单位嘛,其实我们上班本来也很好的,90年代末改制,然后拆迁,盖大楼,我们单位就没了。当然一直拖到2004年才拆迁。那时候我们下岗好几年了,我都去交通系统两三年了。那时候拆迁,就和我说,你不要做出头的,单位拆迁,几十个人,要十万块钱,你才分2000,何必呢,要是你家里拆迁,你搞事还有一说,现在我家拆迁了,我多要一点有什么问题了?”
房品元说:“那天大建还给派出所带走了一天呢!”
陆德华说:“怎么搞的,还给派出所带走了?”
房新建说:“我也不怕你笑话,事情也很简单,那时候中山路拆迁,人民商场也破产了,那是个大楼,我们单位就在他们附近,是平房了,都是古城的老店铺。因为下岗工人安置遣散费给得不到位,我们集体单位本来自己混自己还是可以的,谁知道让改制出售下岗。一直拖到2004年,因为费用给得不足我们就去维权嘛,就24小时值班,守住房子不让拆迁,那天人民商场要爆破,其实我们的公司距离人民商场少说也有50米,然后就来了很多警察,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因为人民商场要爆破拆除,其实人民商场即使是定向倒向我们这边,也不可能涉及我们的房子,但是他们说为了我们好,拉成人链,把我们逼出了房屋。然后在人民商场到丰乐桥那一块都拉起了警戒线。随着轰隆一声,灰尘扬起,向四面扩散,我也就骑着自行车向西狂奔,灰尘一直飞到靠近新皋桥,我突然想起中了调虎离山计了。赶紧回头,只见一台挖机已经把我们的公司的店房拆了只剩下一间,我连忙冲上去制止,挖机工人一看,就丢下挖机走了。然后我们全体工友就报警啊,全部到了派出所,群情激奋。派出所的人当然是帮开发商说话,又说有人锁了挖机,丢了钥匙什么的,确实我们没有人做这个事情,我就拍桌子了,然后派出所就说我如何如何有嫌疑拿了他们的钥匙,把我带到其他派出所去问询,其实呢,这个事情是2004年,我已经经历了2002年沈海高速沈树根宅基地的那个事情,我知道是咋回事,但是我们同事不知道啊,只说给抓走了,然后就作鸟兽散了。房子拆了,还是集体的,自然再凝聚的可能就不大了,拖拖就不了了之了。我给带派出所之后呢,就安排了两个人给我做笔录,问了几个问题,反正也没犯罪,怕什么呢?而且警方做的事情是帮开发商欺骗我们,可以说我们是受害者,但是呢,他们的立场不一样啊,想把一个莫须有的罪责安我头上,即使真的钥匙没有了,即使真的是我拿了,也未必是什么大事,何况不是我呢?但是他们的任务是拆迁的,保卫拆迁的啊,凡是做对的,不管你有没有理由,都是不对的,都是妨碍大局的。和现在情形也差不多,两个年轻人给我问了很久,虽然有问答记录不对的地方,都修改了,然后还按手印,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都应该这样,反正搞得我自己感觉自己是犯罪分子一样,签字之后,倒也无事。然后我要去厕所,他就让把裤带解掉,我就觉得很搞笑,我被剥夺政治权利了吗?没有自由吗?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这个规定,也懒得去理论,然后两个大小伙,就逼迫地把我裤带没收了,我就很气愤,来了之后趁他们不注意,把问询笔录拿来,把签名的地方撕下来撕个粉碎,然后两个警察,也或许是辅警,面面相觑。我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来了两个中年的警察,态度和蔼的先聊天,我也就不卑不亢的表明了态度,说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你们帮开发商搞本地老百姓就不对,我说你们局长也是我们服务指挥部副指挥长,也帮忙我们搞拆迁的,整个的流程呢,大致是知道的,你们现在帮开发商赚钱跑路了,你们为虎作伥的作为是会给老百姓骂一辈子的。他们就心平气和地说啊,你们单位至少五十个人吧,你要十万才给你2000,何必呢!我说人争一口气,昨天两个小兄弟,到底是不是警察,强抢我的裤带是不是合法,我想不用追究就可以知道,要是他们做得对,那我把问询笔录撕了肯定会对我加重处罚,现在换了你们心平气和来说,傻子也知道,但是你们就用钱来说事情,已经不管是非了,他们骗拆了我们单位,我们的诉求没有得到满足,虽然分到每个人头上是很少,但是你们公安机关都不管对错了?我也知道你们昨天出了几十个人,前年也出了几十个人在沈海高速去征地的,到底底气怎么样,我们彼此心里有数就好,但是我们要付出时间成本,我现在失联一天,我们单位局长也联系不上我,我们现在的334省道扩建工程,也是因为拆迁户不拆导致了停滞,基本上领导也不会找我,因为目前工作是停滞的。我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做这个事情,并不是说你们就是对的。”
房新建接着说:“后来到下午,他们才把我又送到了之前的派出所,这个就是我一夜牢狱之灾的经历,我就记得最深的就是那位警察对我说的,你现在搞到多少都是单位的,你何必呢?要到钱那么多人分,那好了,现在轮到我家了,我得多要了!”
陆德华说:“小伙子倒厉害呢,在派出所还敢撕笔录?”
房新建说:“我就觉得气愤,拿我当做罪犯一样,要是我真的犯罪了也就算了,我们是受害者,还这样压迫我们,不就为了开发商喂的几口饭吗?那时候也没想后果,就想让你问了一晚上工作白干。谁知道他也是纸老虎!这一夜的牢狱之灾我倒也是难得的经历呢,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的!”
顾红兵在一边冷眼看着,一边在迅速地思考,要怎么样迅猛出击,一击致命,总之,无论是房新建的工作经历,还是房思建的书法要价难题,都不会很迅速圆满地解决。但是他们这样说,还是有点会叫的狗不咬人的意思,虽然看起来头头是道,其实还是不堪一击的。
马上就到了吃饭的时间,顾红兵的助手史加田躬身进来,把资料都给送来,说这个是你要的资料。所谓的资料就是房家两处宅基地整个的评估报告,还有整个的人口情况。
因为按照拆迁的政策,无论你拆的房子多少,但是拆迁之后都可以购买每人35平米房子,独生子女照顾一个人,大龄青年照顾两个人,按照这个政策房品元家里现在是房品元老两口、加上房新建三人算四个,房思建大龄青年算三个人,可以算九个人,可以安置315平米的低价安置价,其他超过不多的上浮50%,超过多了按照安置价的80%计算,房品元和房新建兄弟俩估算了一下,如果是315平米,满打满算才三套房,其他要加价买肯定就不划算了,但是政策只是个政策,还是要靠人执行,政策可以订得严苛些,执行上可以宽松些,让老百姓占了便宜,也有说服力,工作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