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和突然被权贵要走,梁山各营议论纷纷,唯独登州几人最平静。
在晁盖当寨主期间,他为了稳住自身话语权,曾经刻意交好拉拢孙立,而宋江另辟蹊径拉拢解家兄弟,于是登州系被一分为二。
宋江继任寨主‘论功行赏’,解家兄弟有‘从龙之功’,力压孙立进入天罡大名单。
从此登州众人明面成团,实际却产生了严重隔阂。
有解家兄弟在旁‘监视’,孙立等人便有别的想法,此时也不好在营中讨论。
登州一系以孙立为尊,实际拿主意的是顾大嫂,她在得知乐和被人要走,并没像其他人般讨论长短,而是于次日向宋江告了假,与孙新为乐和送行李。
清晨步行出发,下午才到东京。
到王都尉府完成交接,抬头看见夕阳已经西去。
乐和欲留孙新夫妇过夜,顾大嫂则把他唤到一旁,备细问些朝廷的情况,然后带着孙新离开了京城,打算连夜赶回陈桥驿。
两人出城不久,孙新心中实在疑惑,遂拉住顾大嫂追问:“军中并无要事,娘子何故着急赶回去?即便怕麻烦乐和,咱不住王都尉府上,找个客店歇一夜.”
“你我都不是贪图享受之人,辛苦点赶不回去怎么了?可知我与乐和都问了什么?”
“什么?”
孙新外有兄长撑腰,内有厉害的女人做主,这些年一直当甩手掌柜,适才顾大嫂找乐和私聊,并没引起他特别注意,认为就是简单叮嘱交待。
顾大嫂瞪了他一眼,冷冷责道:“你啊,每日就知道浑浑噩噩,若不是老娘里外操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嘿嘿,这不是有娘子么?为夫放心”孙新挠头憨笑打趣,跟着又小声问道:“娘子似乎话有话?”
“你还不算笨,乐和不是无意被看中,而是他有意制造机会,所以才有留京城机会,真当有那么多好运气?”
“这这是他自己运作?”
“你以为呢?”顾大嫂见孙新诧异,皮笑肉不笑回道:“不是人人都是萧让,有五品观察使愿意举荐,所以乐和才自寻出路。”
“这叫什么出路?乐和跟着王都尉,最多混个虞候当当,等咱们以后平定方腊,说不定穿绯袍”
“快打住,这话你都敢信?梁山百十号人,个个都穿绯袍?朝廷又不姓宋,听听就得了吧,真有一两个高位,也不是为你准备的。”
“娘子的意思.”
“咱们不是宋公明心腹,有好处也不会首先想到,你要是想搏个绯袍高位,得立下泼天功劳,也许要生擒方腊才够,但你我恐怕没这本事,很可能会步张青、孙二娘后尘。”
“嘶”
孙新倒吸一口凉气,舔着嘴唇补充道:“如此说来,乐和竟然想到这么远?他提前就急流勇退,或许当个虞候也不错?”
“当然不错。”顾大嫂冷哼:“他以前在登州,只是个小牢子,能为王都尉帮闲,再不济也把家安在京城,总好过去江南拼命,另外,安道全得官家赏识,已被留在太医院做医官,也不会跟去江南了”
“他也是自行运作?”
“首先肯定是宿太尉举荐,其次是他医术的确了得,第三才是自己心思想法,我想他要是真心随军,太医院也不会强留,好郎中不差他一个。”
“这些家伙,都很精明啊.”
孙新刚刚感叹完,顾大嫂就接话续上:“梁山一百零八人,又岂止他们俩精明?最厉害的莫过于杨长,打完田虎才封八品官,转眼就是五品观察使,又有林冲、武松等人辅助,前途不可限量。”
“杨长就不必说了,人家可是副先锋,在梁山武艺无出其右,差点就接替晁天王,做了梁山之主”
“竟有这回事?”
“娘子有所不知,兄长当夜奉命为天王守灵,做伴的就有杨长、林冲、阮小七等.”
要不是当时话赶话,孙新便想不起与孙立的对话,他把那夜阮小七之言,自己组织语言说了出来。
顾大嫂听后愣了半晌,最后猛地拍掌惊呼:“哎呀,我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阮氏兄弟,以及刘唐为啥走,而且知道他们要去何处!”“嗯?”
“良禽择木而栖,宋公明虽然浴血奋战,朝廷却始终不重视,他们必然去了沁州!”
“听娘子这么说,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那晁盖之前的老部将,就剩下吴用、白胜、杜迁、宋万?他们会不会也借故离队?”
“”
顾大嫂看见孙新模样,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遂无语回应:“哪怕梁山头领都走光,吴用也不可能走,杜迁、宋万不是晁盖心腹,怕不会跟着去投杨长,倒是白胜有一点可能,总之他们不是结束,绝对还有人要走。”
“娘子连夜赶回去,该不是想劝兄长也.”
“这算是备选之一,只能算得上中策,我们之前在梁山,与杨长夫妇有交情,去沁州定会被接纳,但他手下已人才济济,想要出头并不容易;朝廷还在筹备军需,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日,我想让乐和混熟后,请王都尉帮着说项,再使些银两谋个去处,此为上策。”
“下策就是从征方腊?”
“对,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想要最后活下来,谨记‘立功第二,安全第一’。”
孙新听顾大嫂上中下三策,暗赞自己真是娶个好娘子。
什么母大虫?该称女诸葛!
夫妻俩摸黑赶路,行至丑时才到陈桥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