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家主毛宏信坐在自家店铺前,一边监督干活,一边美滋滋的查看今年账簿,心里极为舒坦。
现在秋收已经过了,毛家两千亩地又是大丰收,今年由于泰安州暴乱,导致粮价大幅度上涨,所以毛家今年挣得银子不少。
“唔,给佃农的粮食中,掺点沙子,还能再省一些粮食。”毛宏信想了想,现在粮食根本供不应求,往往早上摆出数十石粮食,上午就卖光了。
账簿没查出来问题,毛宏信又仔细数了数银钱,不由得满意笑了笑。
“这日子还真是舒坦,你们好好看守店铺,给佃农的粮食里掺点沙子。到时候佃农要是来闹事,你们不要怕,只要威胁他们不让他们种地,他们就翻不起浪花!”
“这些佃农,哼,一辈子就是种地的命!”
毛宏信自认为把佃农吃的死死的。
然后合拢袖口,吩咐伙计和账房一声,便要走出门。
不过刚走出门,就有家仆急匆匆跑了过来。
“老……老爷,不好了!”家仆焦急的道。
“老黄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一点都没学到老爷我身上的稳重。”毛宏信颇为不满。
这个叫老黄的家仆擦了擦汗,道:“老爷,难民又聚集在城门口了,在那大喊大叫的!”
“这有什么!”毛宏信一脸不在乎道:“都堵在城门口一个多月了,县令都不急,你急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不是啊,老爷,这次他们骂的不是县令!”老黄赶忙解释道。
“不是县令还能是谁?”毛宏信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赶忙问道:“难不成还会骂我?”
“是啊!”老黄道:“不光骂老爷你,就连少爷、夫人……都被骂了。而且还威胁咱们毛家,只要敢走出城门,就让咱们毛家死无葬身之地!”
“什……什么?!”毛宏信一愣,顿时有些慌乱,赶忙跑到城门口。
对城门口守卫说了一声,又急匆匆的爬上了城墙。
左右一看,城墙上还有齐家家主齐良朋和罗家家主罗熙,此刻这两人表情都有些慌张。
“什么情况?”毛宏信赶忙向下看去。
顿时,他呆住了。
只见下方人潮涌动,有的还手拿武器,没武器的难民拿着农具。群情激奋,对着城内辱骂道。
“毛家毛宏信一毛不拔、为虎作伥。这辈子不得好死!死后也被挫骨扬灰!”
“他死的哪有这么爽快,我杨某人在此立誓,只要碰到毛家的人,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还有齐家齐良朋,脸上有个瘊子,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猥琐至极!一看从小就不干好事!”
“你们别忘了罗熙,这狗东西,听说当年为了不给佃农粮食,硬是打死了好几个人!他这么无恶不作,早知道我就该把他射在墙上!”
这就是人身攻击了!
声音如同音浪,滚滚而来。
顿时把三位家主吓得脸色苍白,摔倒在地!
“这……这,我们何时招惹了这些难民?”齐良朋苍老的脸皮止不住发颤,肉眼可见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来。
“不知。”毛宏信也是一脸茫然,这些人不是和姚县令过不去吗?这些天骂的姚县令,还让他暗自嘲笑几番。
没想到今日,竟然轮到了自己!
罗熙气急败坏的看着人潮,心有余悸的道:“或许这些难民觉得骂姚县令没用,所以就开始骂咱们这些大户了!”“那……那怎么办?要不咱们也置之不理?”毛宏信提议道。
“你……你是不是傻!”齐良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姚县令有一千多县兵保护着,他挨了骂不疼不痒,你呢?万一这些难民找你麻烦怎么办?”
“这……”毛宏信全身一颤,他毛家可就几十个家仆,能顶什么用?
“而且咱们还有外面的生意,万一这些难民想不开,冲击咱们城外的农田怎么办?现在可是快要播种了啊!你难道想下一年颗粒无收?”罗熙长长的叹息一声。
“不光是这些,最害怕的就是有难民浑水摸鱼,混进费县,然后在咱们府里放一把火。
“我草!”
毛宏信脸色又白了几分,腿一下子就软了。若不是扶着齐良朋,肯定就倒在了地上。
“就怕这些难民引起骚乱啊!你们听说没有,泰安州发生暴乱后,叛军头子韩琦杀了泰安州五个大家族,一个人都没剩下,头颅全挂在城墙上,并且查抄了家产!”
齐良朋和罗熙两个人,嘴就像乌鸦一样,说着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消息。
当然,对于泰安州大家族的惨状,毛宏信是有所耳闻的。
当时他觉得,难民就算是暴乱,罪魁祸首也是姚元德。只要有姚元德在前面顶着,他毛家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呐!”在这种性命攸关时候,对于他们这些家主,还真是害怕到了极点。
“咱们快去找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毕竟被骂了一个多月,他应该有经验!”毛宏信失魂落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