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各有各的难处罢了!”唐延年感慨道。
她深知,纵然清贵如云水止,他的肩膀上也是得挑着百年世家兴盛荣辱的担子的。
譬如长公主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她也不能任意妄为。她是真正的公主,食万民俸禄,为万民忧心。
“娘子,下次,你可不能这般了,若是你自己真有个什么好歹,那可如何是好啊!”春绿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唐延年嘴里噙着笑,她并不反感这样被牵挂着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故作嗔怒道:“你小小年纪,如今越发像个老妈子似的了。”
“我才不要做府中那些嬷嬷一般的人呢!眼睛都枯得像死鱼眼一般,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可爱。”春绿傲娇道。
唐延年含笑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人都会老的。”
春绿瘪了瘪,信誓旦旦道:“反正,我不会那样老。”
唐延年看着她吟吟的笑,只觉得仿佛回到了益寿还在的光景,姊妹二人可以说悄悄话,可以说心事,可以说心里头的郎君。
唐延年心里不禁想起了梅寒来,她仓促进京,不知他如何了。唐延年在心中暗下决心,其一,她要让梅寒来进京。其二,她要让侯爷记住梅寒来,且对梅寒来愧疚。其三,她要让平安和益寿刷点存在感,他们的枉死不能被时间冲淡。其四,她先前莽撞,在这京都横冲直撞,却不曾想过有这么多暗箭,这些暗箭她都不知从何而来。她不能再被动了。
宁安行已经数次提醒她,她跟前埋了许多眼线,他来送药都替她处理了一番。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唐延年再也坐不住了,她看着春绿道:“拿笔墨来。”
春绿有些好奇:“娘子要笔墨做甚?”
“撒网。”唐延年道。
她提起笔,在信笺上写下来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梅寒来收。
“梅寒来是谁?”春绿问。
“是我妹夫。”唐延年回答。
“妹夫?”春绿有些好奇,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
春绿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唐延年的肩膀,一向天真烂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愁苦。
唐延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低声说道:“行了,以后有机会我会说与你听的,快去准备吧!”
春绿没有多问,立刻就准备了。
唐延年提起笔,纠结了许久,却不知能说什么。
她入京这么久,却连仇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就如她这次被下了药一般,不敢声张,也不敢妄加揣测。
她们这些人,就是京中的蝼蚁。旁人想要她生,那她就是生。
旁人想要她死,那就是死。
她犹豫再三,最终只写了两行字:来日方长,盼君珍重。
她对春绿道:“把我这个月的例银连带着这封信一起去寄给梅寒来。”
“是!”春绿点头记下了。
只是,翌日一大早。
春绿刚走出侯府,就被两个家丁持着棍棒拦住了她。
春绿战战兢兢的后退,两个老妈子在她身后挡住了她的去路,其中有一个就是二夫人跟前的春嬷嬷。
自打那些盯梢的人被宁安行弄晕过后,他们就总觉得唐延年那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此,春绿早早就被盯梢上了,她们只等着春绿下一步的动作。
“你们想干什么?”春绿紧张不安问道。
“交出来!”春嬷嬷厉声呵斥,眼神凶狠地盯着春绿。
春绿将那封信和银两紧紧护在怀中:“这是元娘子的东西,为何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