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跪在了地上,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是缩成了一团,她哆嗦着,颤颤巍巍地说道:“那人是奴婢的远亲,奴婢见他有科举之志,就拿着郡主赏赐给奴婢的银两去帮他一二。”
“既然是你的远亲,那你倒是说说看,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乡试多少名?”二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春绿。
大夫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常言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这丫头不过是想帮扶一下远亲罢了,妹妹既没见到她与那人有逾矩的行为,又没见到那人和延年有关系,仅凭你的揣测,这样兴师动众,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妥?”
“姐姐说得是,只怪我家春嬷嬷没能沉住气,竟让这丫头察觉到了,无形之中被她摆了一道,这才害得那贼汉子跑了,那五十两银子也未曾带走,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二夫人说着,拿出了五锭银子,“这银子上,刻着延年的名字,怎的,这般有名有姓的银钱,延年也会赏赐给下人吗?”
她又幽幽地看着唐延年,唇角扬起,平缓道:“还是说,这银子,是这丫头偷了延年的?”
唐延年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是她天真了。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坦荡,就被别人捉不到证据。
可没想到,原来证据也是可以伪造的。她不是闲得无聊喜欢在银子上刻字的人,可人家现在坐实了她是银子的主人,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事,也十分致命。
二夫人这是在逼着她做选择,她若回错了话,最先丢的应该就是冬梅的命了。
二夫人此招实在是阴险,可进可退。若是唐延年全身而退,她只管把事情怪在冬梅头上,再说一句误会便可粉饰太平了。
不管是哪种结局,二夫人都不在乎冬梅的命,好像,她就是一只可以随时牺牲的蝼蚁。
若唐延年没有郡主的身份,还是从前的那个白鸭,她的命,又何尝不是草芥?
“延年,你可想好了?这银子,究竟是不是你赏给这丫头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唐延年警惕的看着她,试图探问一下对方的底牌。
二夫人冷笑一声:“这般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自然是得打死。若是大夫人慈悲,于心不忍,不想当这个恶人,那找个末流的人亚子发卖了,也是我们府里的恩德了。”
唐延年听她说着,有些脊背发凉。一个奴仆的生死,在二夫人的口中竟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措辞。
二夫人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略带戏谑落在唐延年的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丫头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冬梅涕泗横流匍匐在地上,她爬到了二夫人的跟前,拉着她的裤腿哀求:“二夫人,奴婢没有偷银子,也没有偷汉子,这件事也和郡主没有关系,求求您,放过奴婢吧!打板子怎么着都行,只求您还能让奴婢留在郡主身边。”
春绿担忧地看着冬梅,就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延年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冬梅,她温柔对冬梅说道:“不必求她。”
继而,她将冬梅护在了身后,淡淡看着二夫人:“这银子是我给冬梅的,也是我要送给那举子的。”
“延年,莫要胡言。”大夫人适时出言制止。
二夫人却笑了,她悠悠道:“姐姐莫急,既然延年认下了,咱们还是要追根溯源才是。”
冬梅错愕的看着唐延年,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哀戚之色,继而,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厉声道:“不是这样的,是奴婢,是奴婢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