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身旁板车上的萧芸儿,正趴在酒缸上打着瞌睡,手里还牢牢握着半张油饼。萧牧尘不禁苦笑,倒也是羡慕自己这个没心……呃……天真无邪的妹妹。
方元上前交涉,与甲兵说了些什么,那甲兵便转身往瓮城跑去。
瓮城内,
上官竹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跪俯一地的男女老少,
朗声道:
“你们这些贱民,竟敢窝藏叛逆!
今日,
也别怪我心狠……”
“呵呵呵……”
上官竹斜眼看向一旁戴着木枷和脚链的男人,
咧嘴道:
“赵忠,你笑什么?”
“上官竹,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叛逆,如今整个天下谁不知道,是齐侯反叛大燕,你说,谁才是叛逆!”
面对赵忠的怒斥,上官竹也不恼,
起身走到赵忠的面前,
开口道:
“赵忠,你堂堂禁军统领,云关境强者,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成王败寇!”“上官竹!”赵忠怒喝道:“你要是个男人,就放了他们,要杀要剐,冲我来!”
“他们?呵呵,”上官竹冷笑一声,看向眼前数百男女老少,悠悠道:“窝藏叛逆之人,应与叛逆同罪。”
赵忠闻言,宛如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里,钻心的疼。
他的眼神浑浊,面如死灰,
缓缓的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这些百姓、昔日的袍泽,嘴唇不禁颤抖着,
道:
“他们……不过是卸下甲胄回到家里的父亲、丈夫、儿子……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错就错在当了燕军,错就错在不向侯爷乞降!”
“上官竹,你不得好死!”
言罢,
赵忠就要运转云力,欲将近在咫尺的上官竹当场击杀。
可当他刚要动用云力时,小腹处传来一股钻心般的疼痛,一时间云力紊乱,本就重伤在身的他不由呕出一口血来。
“想杀我?”
上官竹咧嘴一笑,抓住赵忠凌乱的头发,狞笑道:
“知道你是云关境强者,所以我不仅让人在你的丹田处刺入了金针,还在你喝的水里放了溃云散,别说你是云关境了,就是云府境,照样运转不了云力。”
被疼痛折磨的赵忠佝偻着身子,眼里满是血丝,怒视着眼前的上官竹,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反正你就要死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七皇子和芸公主还没死,应该还躲在上京城内的某个地方。”
“殿下……”尽管赵忠的嘴里依旧淌着血,但其浑浊的眼眸似乎多了那么一丝光亮。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抓住他们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哦,对了,
听说你是七皇子的师父。
你说,
当师父的,看到自己的徒儿死在自己面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不行,
我觉得,应该让七皇子看到你这个当师父的死在他面前,会更好看呢。
你觉得呢?”
“赵忠……我要杀了你……”
“呵呵呵……”
上官竹笑得很开心,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接着弯下腰,凑到赵忠跟前,
低声道:
“赵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云关境强者么?不,你现在只是一个废人,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亦就在这时,
一名黑衣半甲的护卫走过来,禀报道:“大人,下面军士来报,北川商号要出城。”
“大雪山的商号……”上官竹沉吟道:“让他们过来吧。”
“那这些人……”
上官竹寒声道:“当然是杀了,难道还请他们吃饭么!”
言罢,上官竹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一脸期待的等候着。
随后,
城墙上的甲士对着瓮城内跪俯在地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开始无情的射杀。
一时间,箭矢的破空声,百姓的哭喊声、哀嚎声、怒骂声回荡在整个瓮城内。
上官竹的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对他来说,这些声音就如同美妙的乐曲一般,令他心情愉悦。
城门内,
值守的甲兵听到瓮城内的声音,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似乎这样的情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一样,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只有萧牧尘和一众大雪山弟子皱起了眉头,对这样的声音感到不适,甚至有些恶心。
特别是对于大雪山弟子来说,虽说都是北陆人,但既然入了宗门,王朝更替之事,自然也就与他们无关了。
等候良久,
之前那名甲兵跑了回来,
开口道:
“大人说了,请诸位入瓮城。”方元谢过后便招呼众人带着板车往瓮城内驶去。
然而,
当他们走进瓮城时,屠杀已经结束,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闻之令人作呕。
方元等大雪山的外门弟子,脸色很是难看,一些人更是捂住口鼻,极力抑制住胃里的翻涌。
萧牧尘看向前方一地的死尸,眉头紧蹙,咬紧了后槽牙。
王朝更迭的背后,往往伴随着生灵涂炭,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
燕国已亡,齐侯已然入主上京城,可为何还要射杀大量的百姓呢?
萧牧尘不理解,也想不通。
这些尸体里明明还有老幼妇孺啊,上官竹对这些百姓竟如此残忍。
“呼……”
萧牧尘吐出一口浊气,压制住内心的翻涌,
此时此刻,
势单力薄的他,无力扭转什么,带着妹妹尽快逃离上京城才是头等大事,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回来报仇。
车队停下。
一身黑色锦衣的上官竹摇晃着手里的折扇,在一众黑衣半甲的护卫簇拥下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