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并不是你去插一脚就能解决问题。”——觉得这句话很有用,就随手写在了日记本上。
以沃夫朗为先导,我们在大街上狂奔了起来。除了我们仨,还有牵着六匹马的养马人、背着一大筐蔬菜的农夫、捧着水果篮子的妇人......
这副情景只能让我联想到逃难,为了躲避台风或者洪水的那种逃难。
心情被身边的环境影响着,我变得紧张起来,没有牵着歌果的手,在慌张的人流中,对于未知的恐惧感开始滋生。
在奔跑中,我们路过了那座不停被西蒙大叔撞响的大钟,也就是在这里,我们同人群分开了,西蒙也加入了我们。之前我总是能保持大脑的清醒,这一次我却难以做到冷静地分析形势,因为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一无所知。
几分钟后,沃夫朗停在了一间普通的小屋前,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就想推开小屋的门。西蒙拦住了我,用手指了指正趴在地上的沃夫朗。
“别动。”
沃夫朗的爪子沿着墙边慢慢划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有了。”
随着爪子整个伸进石墙与地面的缝隙里,屋子里发出了连续的响动,没有把手的厚重木门打开了。走进屋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这间小屋的结构是石砖,肯定要比那种木屋要结实得多,如果来了台风,至少不会被刮跑。
可我对情况还是完全不了解,沃夫朗又把屋子里的石灶推开了,狼人的力气非常大,那个长方形的石灶可能有三百斤。
石灶下是带有阶梯的地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西蒙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赶紧跟上他。
“沃夫朗,你......”
“我就在这里。”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再说,你看......”
沃夫朗比量了一下地道入口的宽度,又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形,笑了笑。但那个笑容,我看不出轻松,黑灰色的毛发间,带着狼性的瞳孔有着一种不属于狼的坚定。
我义无反顾地抓着歌果的手走下了地道,沃夫朗也把石灶推回了原位,整个地道一片漆黑。美杜莎的夜视能力虽然很好,但下楼梯却是个难事,我跟她正相反。“只有一条路。”
“好......”
西蒙给了我们指示,黑暗的地道非常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歌果从背后把手扶在我的肩膀上保持平衡。整个地道并不长,虽然走了很久,但我习惯性地数了走过的步数,下了楼梯之后一共是四百步左右。因为地道中没有参照物,所以想确认距离必须靠这种方式。
地道的尽头是一扇门,西蒙敲了五次,然后烛光就从逐渐变宽的门缝里照了过来。
屋子里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帕克和蕾雅。
除了这两张面孔,我还看到了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金币,这些金币在烛光的照耀下露出半遮在暗影中的诡异笑脸......
“这是......”
“坐吧。”
西蒙毫无感情地命令道,我看到了靠着地下室墙边有几把陈旧的椅子。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
我迫不及待地打破沉默,可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丝毫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思。昨天还热情满满的大家,现在都摆出一张扑克脸,不能不让人警觉。我看向了歌果,大概意思是要做好发生冲突的准备。
稍微观察了一下这间地下室的构造,虽然简陋,但非常坚固,整个顶棚是用石板筑成的,支撑部分是粗重的木材。空气中除了蜡烛燃烧的些微烟气,就是地下室特有的那股发霉陈腐的味道。
“让他看吧。”
“不行。”
“他以后也会知道的。”
“......”
三人中先开口的是蕾雅,帕克则对蕾雅的提议表示不满,而我只关注他们想让我看什么。粗糙的大手沿着棚顶的边缘挖掉了许多泥土,一条狭窄的缝隙露了出来,由于那条缝隙很高,我必须踩在椅子上才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
然而还没等我看到,声音就已经传到了耳朵里。
马的嘶鸣、男性的叫骂、女性的哭喊、不知道什么物品的碰撞和摩擦声......
我不想看,但我必须看。
远处一个妇人跪在地上,身边的木筐被穿着靴子的脚踩得稀烂,蔬菜散落一地。我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我听得到妇人的哭泣。紧接着,一个男人被架了过来,这个男人很像早上的那个农夫,只是现在,他的夹克衫不知道哪去了......
把农夫架过来的几个人穿着蓝白色的制服,每个人都背着步枪,很像军队的士兵。士兵们不断地把农夫踩倒在地,农夫不断地想站起来。然后靴子就变成了枪托,击打、敲、砸各种施暴方式轮流进行,农夫一次又一次地弓起背,一次又一次地被打趴在地。
满身泥土的农夫动作越来越慢,再也没有力气进行像样的挣扎了,然后,那些士兵们牵来了一匹马,是的,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