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昏黑,他是唯一一抹色彩。
九月的晚风迎面袭来,恰到好处的凉意驱散了身体的燥热,却有一股更深沉的燥热从心底深处窜出来。
心脏在轰鸣,耳膜在风中聒噪,呼吸的声音太过喧闹。
她在无人处心潮澎湃。
这一刻,跨过时空的屏障,朝着白松林下的那人奔去。
如雁投林,如鱼归海,时间的齿轮倒退而后重启。
心中的喜悦多到溢出来,总得宣泄出来。
徐岚一边挥手一边喊道,“江临殊——”
“我在这里——”
···
车灯照亮前路,两旁的枝桠在黑夜里张牙舞爪,在车窗上飞速出现消失,然后又被新的风景取代,徒劳看着橘红色的车尾灯远去。
“还能这样?”徐岚惊讶道。
她实在没想到,事情居然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揍马甜燕是她临时起意的,打的时候没想过要达成什么样的效果,打断胳膊纯属意外。
虽说打断胳膊势必引来马家的追责,但如果重来一次,徐岚还是照打不误。
更别说现在她都没来得及担忧,就被事情的发展惊掉了下巴。
上午她提点徐宝根被戴绿帽,纯粹是为了给马甜燕添堵,结果竟因为他头脑简单行事冲动的性格,替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我也没想到。”江临殊感慨地说,再次留意到她脸上的小伤口,眉头又蹙了蹙。
当时看到马甜燕带着人来闹事时他有多担心,后面心情就有多复杂。
这种心情就像为了比赛日以继夜拼尽全力准备,结果比赛时所有对手全因为意外退赛,然后白捡一个第一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松弛。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在太阳彻底落山后,货车在另一座小镇停下。
“夜里开车不安全,今晚在镇里休息。”江临殊松开安全带,指了指路边的招待所,“你的介绍信上午托人办好了,一会儿去办理入住。”
徐岚接过来,和前世一样,江临殊只安排了她的住处,至于他自己,则打算睡在车上。
“你呢?”这句话她终于有胆量问出口。
江临殊怔了一刹那,解释道,“我在车上睡,车子装有货物,没人看着不安全。”
道理她都懂,只是一想到他夜里睡不安稳白天还得长时间开车,徐岚有些心疼。
“我不去招待所,车上挺好的。”
听到她拒绝,江临殊问,“是担心住宿费吗?我给,你不用担心。”
徐岚摇了摇头,转身借车窗上的影子偷偷看他,“你白天还要开车,晚上睡不好不安全,而我白天可以在车上补觉,晚上我替你看车,你尽管放心休息。”
江临殊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有点像泡在温泉里,温暖顺着骨头缝钻进去,七拐八绕最后窝在心口的位置,然后紧紧缠住。
面对这样设身处地的关心,很难有人能硬下心肠拒绝。
江临殊不敢看她,也转身看向窗外,“守夜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