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之不明白,这和她能不能跳有什么关系?
“谁说找出路只能撞墙,你跳起来翻墙不也一样能出去吗?”
瑾泞看着白梦之的三寸金莲,眼中透露着心疼:“可惜你的脚被缠住,连走路都不稳,怎么可能跑的出去呢?”
白梦之缩了缩脚,喃喃道:“可是爹娘说了,只有脚越小,才能嫁得好……”
难道她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一场无用功吗?
瑾泞眼神坚定,说的话振聋发聩。
“女子的脚是带我们翻山越岭的支柱,而不是供男子欣赏的物品!”
“清末民初中国二万万男性在几年内全部剪掉长辫子,中断了延续二百多年的清代发饰,可解开女子的缠脚布,却困难重重,这裹的不是脚,是裹女子的眼睛,裹女子的舌头,裹女子的脑子!”
“最早《女儿经》中就明确指出,缠足是怕女子外出,目的就是为了折断女子可以飞向天空的翅膀,表面上看着是你们自愿裹脚,可实际上是这个社会病了。”
“女子同男子一样,都应该走到外面的世界,裹了脚不仅限制了行动,更束缚了你们的灵魂!”
一个被困在方寸之地的灵魂,还能算是活着吗?
“梦之,你今天在学校里可看到有一个女学生缠足的吗?”
白梦之摇摇头,她的确没看到有人缠足,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瑾泞拉着她的手,语气情真意切,“梦之,你要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说了不算,必须得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白梦之感觉心酸酸胀胀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想到瑾泞,想到那些女学生,她从来没有过那样活泼的时候,一直以来爹娘就教育她要端庄,要安静。
十六年来,她从未体验过片刻脚踏实地走在路上的感觉。
她渴望自由,渴望着见一见外面的天地。她也想知道其他女子不裹脚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哪怕自由的代价是毁灭,她也可以接受……
“明小姐,请你,请你帮帮我……”
白梦之终于发出了求救信号,也是她决心转变的开始。
多年后,功成名就的白梦之在回忆录中写道:
“我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放足,而帮助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是我的老师,她是个真正的英雄……”
瑾泞接下了帮白梦之放足的任务。
帮她联系了医术高超的医生进行手术,白梦之的三寸金莲已经是能裹到最小的程度,放足所要受的苦就更多。
医生将白梦之缠变形的脚趾头一个个地矫正,甚至有的还需要弄断重新接上,整个手术的过程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这还不算完,之后漫长的恢复期疼痛每时每刻都会折磨着人的精神。
可硬是没听见白梦之喊一声疼,靠着放足的决心和对自由的渴望硬生生挺了过来。
几个月后,她终于能够不依靠任何人走上一段完整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