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孙这么数落,即便是性情温婉的外祖母,也难免火起,何况周氏本就脾气火爆,心眼子小。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管的小畜生,还要反了天不成?以下犯上,打了小舅还有理了?今天老娘就给教一教,什么是规矩······”
周氏怒不可遏,跨步就要去抓初六。
豆苗等人听到吵闹早出了屋,见周氏欲对儿子不利,豆苗忙过去拦住,低声下气道:“丈母娘,你先消消气,娃儿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郑梅早抱着鸭蛋到初六身边。
她清楚自己的儿子,不会无端生事,也不随便和人翻脸,这事肯定是郑金先挑起的。
继母溺爱幼子,家中谁都清楚。
“你问问你儿子,小叽叽的个东西,骂老娘是狼外婆,是专吃外孙女的大灰狼。老娘生是郑家人,死是郑家鬼,又不靠吃你谢家的饭活着,凭什么诅咒老娘?”
儿子会说这样的话?
郑梅懵圈了。
她难以置信,转头质问道:“初六,你怎能这样说你外婆?”
初六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儿上头,他怒冲冲道:“谁说这样的话,谁烂嘴。娘,这么多人呢,你问问他们,我哪有诅咒外婆?”
“我只是讲了个故事,是大灰狼假装成小女孩的外婆,趁她娘不在家,想吃小女孩。小舅在院子里见谁欺负谁,还说三舅和几个姨不是亲的,我们不让他听,他就说谎话哄骗外婆。”
“后来我们让他听故事了,他不好好听,还打了菜心。我气不过推了一把,外婆就把屎盆子全扣到我的头上了······这不公平!”
初六说着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他为有这样的外婆而自卑与无奈。
周氏清楚自己儿子的作为。
此刻她已经清楚,儿子肯定说了假话,也惹了其他孩子。然而,这事若被初六说清楚,她就更没脸面了。
于是,周氏不顾一切地抢占了道德的制高点,即便理亏三分,也要先声夺人。
这里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她是长辈,就算她强词夺理,谁还敢和她硬刚。
周氏无赖般吼道:“打菜心怎么了?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人家的人,你护着她干嘛?就为和老娘作对?你这小东西,年纪不大,倒学会了忤逆长辈。还嘴尖牙利,就跟你奶奶一个德性。”
“你们谢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把姑娘嫁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这一地图炮彻底把初六点燃了,此刻他不再是键盘侠附身,而是王翠翠附体。
“丫头片子怎么了?你也曾经是个丫头片子,难道你家哥哥看到你被人欺负,不用保护你吗?”
“你看不起丫头片子,可谁家传宗接代能离开丫头片子?”
“你看不起我们谢家,这种偏见就在你骨子里。你连自己都看不起,还能看得起谁?”
“没有丫头片子,你小儿子哪里去娶媳妇?娶一头母猪吗?你这个圣母!”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初六这嘴巴子,真没给祖母丢脸。
“一个黄口小儿也能欺负,我活着有啥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氏瘫倒在地,哭声震天,如丧考妣。
谁劝谁挨骂。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探头探脑。郑大牛忙过去,把大门关闭,却关不住声音,仍有人在门口听热闹。
“嗯啊嗯啊嗯啊······”
定光仙突然兴奋地大叫,瞬间淹没了周氏的哀号,将其哭声彻底压下去。
周氏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和驴比音量,只好悻悻降低分贝,断断续续地啜泣。
等到驴鸣声戛然,周氏立刻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