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杰将目光生硬地从楚城高大的背影挪到了自己被铐住的双手上，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你哥其实不用死，他可以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楚城转过身，把一次性纸杯放在邱杰面前，说了一句让他惊心动魄的话。
“什么？”
邱杰难以置信，“他诈骗了那么多人，非法赚了那么多钱，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他不是肯定要被判死刑吗？”
说完了，邱杰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他这么一问，不就说明他了解邱骏的犯罪事实，是邱骏的同伙吗？
因为除了同伙，不可能知道这些。
“看，你还挺有正义感。”
鲁春秋补刀。
邱杰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惩罚自己。
“你不用自责，你认不认罪都不影响判你的罪。我刚才也不是诱供，我说的是真的。”
楚城回到座位上，“我曾经也犯了错误，如果不是我当时未成年，可能也要承担法律责任。”
邱杰脸色越发苍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曾经以为，邱骏是他的福星，后来才知道，他人生真正无法挽回的悲剧是从遇到邱骏开始的。而他一发不可收拾地走上死罪难免的道路，则是从邱骏喝了那杯毒药，替他去死开始的。
如果邱骏不用死，他也不会处心积虑报复江舟，不会跟贺翔狼狈为奸、坏事做尽……
“你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电脑天才，在很多方面是超过我了，当时我还只是个初中生，综合实力可能并不比他强。”
楚城的每句话都像带着荆棘的鞭子，“警方当时让我追缉他，是想找到他后好好教育他，让他像曾经的我一样改邪归正，进一步培养和发挥他在电脑和网络方面的特长。”
邱杰的心被抽得鲜血淋漓，悔恨到无以复加。
这么说，真正害死邱骏的人既不是江舟也不是楚帆（楚城），而是贺翔！
贺翔怕邱骏落网后供出他，吓唬邱骏说他肯定会被重判，死刑是肯定的，期间要经受数不清的审判和煎熬。
同样的话，贺翔也跟他邱杰反复强调。
他说不管是邱骏，还是他邱杰，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不归路，想要死里逃生，只能依靠他的庇护！
邱骏信了，他也信了。
于是他们认贼作父，给贺翔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一直对他唯命是从……
“其实当时你可以救你哥。”
楚城顿了顿，继续说，“你被你哥和贺翔绑架到那个地下室，本来他们准备让你当替罪羊的，临时你哥良心未泯，抢了毒药喝下去了。你被放出来之后，如果报警举报贺翔，你哥被及时送医，是能抢救过来的。”
邱杰自诩的掌控力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内心的悔恨与绝望排山倒海。
这么多年，他一门心思地报复江舟，要不是江舟用枪逼着他，他从来没想过举报贺翔。
他把贺翔当成保护伞，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自毁长城？
他到底是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啊？邱杰傻愣地看着楚城，信念和理智轰然崩塌……
审讯室再次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次，鲁春秋没有耍宝，楚城也没有死死盯着他，他们的眼神都写着同情和怜悯。
这该死的同情和怜悯！
邱杰瘫坐在椅子里，眼神空洞，所有的傲慢与自信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现实残酷打垮的罪恶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