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檐铃激响。众人悚然变色,朝南望去,只见黑云如巨浪层层翻滚,夹杂着万点银光,缤纷闪耀,也不知有多少人正朝这儿御剑飞来。
许仙大凛,若群雄未中“尸涎”之毒,占着天时地利,自然不怵道佛各派,但此时山上能动弹的只剩下他、小青、李少微、展子夜与无忧子五人,偏偏此刻,他们为了逼出殷纣体内蛊毒,又以五行真气生克相抵,如果贸然撤回双掌,后果不堪设想。
群雄更是惊怒交迸,有人叫道:“不夜城外有八百里迷雾,就算有司南针也找不着方向,这些贼秃、牛鼻子又怎会寻到这里?我猜定有内奸呼应”又有人怒道:“操他奶奶的,这还用猜吗?我看定是姓展的小贼搞的鬼他早和道佛各派勾结好啦,所以才假借结婚,将我们诓到这儿,一网打尽……”
满殿哗然,展子夜脸色铁青,冷笑不答。
却听一个清柔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要报仇,尸涎已经够啦,何须引狼入室?倒是无忧子身为真大道的太掌门,竟然这等好心,冒死上门为冥王疗伤,实让奴家难以索解。”说话的正是黑山姥姥,她重伤未愈,待要强撑着坐起身,又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众人闻言又一阵哄然,他们对刘德仁早有戒心,只是见李少微与他同行,不敢公然质问。此时见大敌压境,更觉可疑,不约而同地想道:“老牛鼻子提议五人合力救冥王,莫不是早有所备,逼得他们无法抽身?”
无忧子闭着眼,将真气绵绵传入殷纣体内,淡淡道:“展二娘多虑了。道魔之别不在门派,而在人心。贫道正是想明了这个道理,才云游四海,多年不问江湖之事。今日到此,只是为了寻找林灵素和李师师,了断一桩陈年恩怨,与他人无关。贫道救冥王,一则当年他曾有恩于我,二则也是为了逼出他内的蛊母,找出李师师。”
群雄将信将疑,嗡嗡议论。
李少微冷笑道:“是我带无忧子来不夜城的,难不成各位怀疑我是叛徒么?”见众人忙不迭地摇头否认,又冷冷道:“冤有头债有主,黑山姥姥、展城主,你们要找的是敖青青与她的后人,又何必连累满门兄弟?生死关头,更当尽弃前嫌,同仇敌忾。若真不是你们引来道佛各门,就当立刻取出尸涎的解药,合力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黑山姥姥点了点头,道:“天后既然有令,我们又岂敢不从?只要各位对着天海发两个毒誓,第一,今日发生之事,以后全都别再提了。如有谁再翻旧账,人人得而诛之。第二,今日之祸,全由敖青青引起,她活着也罢,死了也好,诸位都得为我展家报仇雪恨。如果此次挑事的真是那李师师,也得合力搜山检海,将她千刀万剐……”
众人如蒙大赦,正七嘴八舌地争相立誓,忽听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忽左忽右,格格笑道:“想找奴家,何必搜山检海?只是不知你们谁有本事杀了我?”
李师师许仙心中一沉,不等辨明方位,“嗤”地一声轻响,黑山姥姥身子一晃,眉心多了个殷红的血点,连声也来不及哼上半声,便已圆睁双眼,颓然倒地。
展子夜猛吃一惊,失声道:“姑姑……”殷纣突然睁开碧眼,纵声狂吼,浑身霓光怒放。他心浮意躁,双掌不由自主地往后一撤,真气岔乱,险些被冥王独臂甩飞。
五人联手,环环相扣,一损俱损。展子夜此处溃退,另外四人登时齐齐一震,被彼此冲撞的气浪掀得凌空飞起,却又似绷紧绳线的纸鸢,左摇右晃地悬浮在冥王周围。
几在同时,斜后方狂飙怒卷,惊呼四起,一道白色的人影闪电似的朝他们冲来,格格笑道:“展城主放心,我这就送你和她团圆。”
许仙暗呼不妙,这妖女伏藏人群,等的就是此刻此时进退两难,如果不松手格挡,无异于坐而待毙;但若贸然松手,又势必遭受另外四人真气的同时猛击,凶多吉少……
念头未已,展子夜已被那妖女“嘭”地一掌拍中,瞬时震飞出殿外。许仙眼前一黑,仰面翻飞,只觉五股或阴寒、或刚猛的真气交迸乱涌,有如火山怒爆,惊涛炸涌,轰然撞入体内。
好在他早已修成无脉之身,意守太虚,那排山倒海的五行真气在体内极速乱转了几圈,便已大半逆化为混沌元,饶是如此,仍不免被绞得剧痛欲裂,几欲晕厥。
不等吸气,“嘭嘭”连声,小青、李少微、无忧子、殷纣又已被李师师接连拍中,霎时间鲜血狂喷,飞旋抛落在大殿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