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看沈延習,怕看到他失望的目光。沈延習的面上的确有失望,但他也并不指望就这样就能说服孟筂,不愿将她逼得太紧,自嘲的笑笑,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他本来就很优秀。你被他蒙蔽,相信他也很正常。”
他还有许多话要说的,但见好友像着魔了似的已经深陷,突然觉得是那么的无力。他也不愿意她夹在他们之间为难,轻轻的说道:“阿筂,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如果有什么事,要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脸上的神色少见的严肃认真,孟筂无颜去面对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好。在他要走时,又愧疚的说道:“阿習,对不起。”
沈延習没有回头,冲着她挥挥手后走了。
孟筂没有马上回宿舍,独自一人呆呆的在篮球场上坐着,许久之后,她将沈延習丢在垃圾桶里的文件袋捡了起来,一张张的翻看起那些照片来。然后就那么坐到了天黑,这才慢慢的往校外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打了车去了沈子业的公寓,但却没下车,静静的在车中坐了会儿,这才给司机报了家里的住址。
她从暑假回来过一次就再没回来过,陈阿姨突然见着她回来有些吃惊,一边问她吃饭了没有,一边又打算给孟其元打电话。
孟筂像是知道她要坐什么似的,一边儿让她不用麻烦,一边儿说道:“不用给我爸爸打电话,要是他回来我马上就走。”
她很清楚,父亲这些日子都没有在家里,没事也不可能会回来。
她的面色苍白声音虚弱,陈阿姨赶紧的点头,担忧的问道:“阿筂,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孟筂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没有,就有点儿累我想睡一觉。您也休息吧,不用管我,有什么需要的我会叫您。”
陈阿姨点点头,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送了她上了楼,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睡得晚,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叫我,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小馄饨,也有酒酿圆子,很方便的。被子前几天出太阳我才晒过的,你放心不脏的。”
孟筂说了谢谢,没有让陈阿姨跟进房间里,进去后就直接关上了门。
她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一样,陈阿姨有些担心,下楼后本想给孟其元打电话,但想起孟筂说的话来,最终还是没有打。她不愿意见到他父亲,他回来了只会更给她添堵。
陈阿姨在心里叹了口气,担心孟筂晚些时候起来会突然想吃东西,赶紧的往厨房里去准备她喜欢吃的小食去了。
孟筂说是想睡一会儿,但躺在熟悉的床上,却完全睡不着。她想起了许多事儿,想起了小时候的她,想起了慈祥和蔼的爷爷奶奶,想起了在这个家里许许多多幸福的回忆。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未想到,她那么真切的感受到的幸福,竟都是假象。
眼泪又一次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她突然就有些迷茫,她怎么那么爱哭了呢?怎么动不动就开始掉眼泪?这还是她吗?为什么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好陌生?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可眼泪还是无法止住,脑子里浮现出沈延習给的那一张张的照片来,她疼痛难忍,蜷缩起了身体来。
疼痛久久的无法散去,许久之后,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去从她父亲的酒橱里取了一瓶酒,悄悄的躲到老爷子和老太太生前的房间里,打开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瞬间将她的胃灼烧,她却觉得还不够,还不够。
喝得迷迷蒙蒙时酒瓶从手中掉落在地上,疼痛似乎也有所缓解,她抬头看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唇角浮现出一抹自嘲来。
她的这一生啊,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曾以为的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是一假象,爱人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就算是喝再多的酒,也无法遏制心脏一滴滴的滴血,无法遏制那些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想起了沈延習来,她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他了。明知道他说的很大可能都是事实,她却倔强的不肯相信。明明知道,他和沈子业势不两立,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沈子业,看着他难过替她担心。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都不计较关心着她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她的嘴角浮现出了浅淡的笑容来,好歹她也没那么讨人厌是不是?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在地板上,蜷缩着抱住双膝。可她好想爷爷,好想奶奶,想念老太太的怀抱,想念老爷子和蔼的笑容……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以前,那该多好。
咸咸的液体滑到嘴角,孟筂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一步步爬上了床,她好累,想要睡一觉,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夜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么的短,久违的月亮在天空泛白后渐渐的隐去,太阳露出了淡黄色的光晕来。
陈阿姨清早就起了床,家里这段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她吃饭都是随便对付。孟筂好不容易回来,她自是要准备丰盛的早餐。
她很怕她已经走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鞋,见她的鞋还在放下心来,高兴的往厨房里忙去了。无论如何,阿筂肯回来都是一件好事。
她在厨房里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现包的小包子蒸得白白胖胖的,她刚关了火,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往围裙上擦了擦上,往外边儿去接电话去了。心里却是在嘀咕,谁会在那么早打来电话。
她很快接起电话来,才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沈延習就急急的问到:“陈阿姨,阿筂回家了吗?”
听到沈延習的声音,陈阿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说:“回来了,昨晚回来的,现在还在楼上睡着呢。”
沈延習放心了些,又问道:“她的手机关机了吗?我怎么打不通她的电话?”
“我不清楚,小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叫她吗?”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让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