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看见孙炯涛急眼。
平日里小打小闹,一句话嚼三遍,顶多不耐烦走人,从来没有正面硬刚过。
徐绘恍惚片刻,两步走上前,叉着腰站在床前,【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在家里问你要钱是吧!】
孙炯涛说完就后悔了,目光在被子上飘忽,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头上徐绘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憋了回去,哽着一口气不服,【什么叫我嫌弃你,事实不就是这样。】
「什么叫事实不就是这样?!孙炯涛,你把话说清楚,当年不是你忽悠我在家里带孩子,我之前在金店上班,哪个月不是一两万的挣,要不是你说你妈年龄大了看不了孩子,我能下来当这个破家庭主妇!」
「你怎么又扯到我妈身上了,你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讲道理。」
「怎么不讲道理!那你跟我讲讲道理什么样!」越说越激动,徐绘一股脑倒出憋屈多年的委屈,「当初你家给彩礼,我家里说拿八万意思一下,等结完婚这个钱再给咱们生活,你家倒好,直接给了六万,美名其曰反正都是给孩子的,给多少都一样这就不跟你计较了,然后呢,买三金,生孩子钱也从这六万里面拿的,给孩子买金手镯金脖锁也从这里面算,剩下的钱为了跟你妈分家我又找我妈借的钱,好不容易买了房子,穷得咱一家四口出来连买菜钱都没有,我又把我三金拿出来卖掉,这些你怎么不讲了!你说等有钱给我补回来,在哪呢?!你家里又给什么了,什么也没给过!到这会,我娘家借的钱你还没还呢!」
那些年困难,婆婆体弱多病常年吃药,脾气差爱计较,动不动好生闷气,一生闷气就摆脸子,刚结婚那阵不了解脾气,每次婆婆一这样,徐绘就如临大敌,反思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
开始孙炯涛还帮着说两句,不说还好,一说脸子更差,那怨恨的表情就好像在控诉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被徐绘抢了似的。
整得刚开始那两年过得老不自在了。
孙炯涛别过头懒得听。
言辞激烈,徐绘掰着手指算每一笔账。从细小的生活起居,到柴米油盐,水电燃气物业费都在内,甚至拉开衣柜,抖擞出孙炯涛上班穿的西装衬衣领带,随便一件上面标签都是品牌。
再拿出一件自己衣服,扔到孙炯涛头上,「你自己看看我这件衣服,还是两年前买的!」
衣服被狠狠扔在地上,孙炯涛从床上起来,连日来裁员的烦躁和压力一并释放,语调漫不经心,听着牙根生疼,「你给我看有什么用,钱都给你了,又不是我不让你买。」
他又补充,「再说了,当年那些事我都和你商量过,我家那时经济情况就是不太好,我妈吃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早就没了,能拿出彩礼钱已经不容易了。结婚前和你都打过招呼,你自己也同意就要六万,现在拉出这些陈年旧事来干什么,人现在已经没了,就这么点小事你至于记这么久。那三金我又没说不给你买,问你好几次都不要,现在来跟我翻老黄历,真是小心眼。况且,都是一家人,买房子不还是给你住,什么还不还得。」
「我小心眼!」
徐绘不相信自己在孙炯涛心里变成这个形象,她多年来为家里操心操力,什么事都算计,尽量在用钱方面减少成本,就为了让孙炯涛在外面有面子,没想到竟成了他口中的小心眼。
真是可笑!徐绘突然觉得这日子好没意思。
明明那些事在孙炯涛心里也留下不小裂痕,刚搬出来那里面甚至回婆婆家的次数都很少,怎么才过了几年好生活,就把那段刻苦铭心的记忆给忘掉,还教训她不懂感恩。
「行了,我懒得跟你说。」孙炯涛不想再纠缠这些话题,他昨晚投了个简历,今天约着面试,「把衣服给我找出来,我今天要见个重要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