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出大门,依然觉得不真实,身体摇摇晃晃,跟喝醉酒一样飘忽,脚下连着绊了两个台阶都没意识到。
扑通——
「哎呦…」
一颗不起眼的石子绊倒他。
犹如前面坦荡平顺的人生,在这场大型筛选机制中,遭遇无法转圜的滑铁卢,生生将他从制高点拉下泥沼,深陷进去,困在里面,大声呼救,路过皆是薄情寡义,嘲笑他无能之人。
孙炯涛在此刻逼着自己认清现实,他真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子。
从地上爬起来,飞扬尘灰遮住半边脸,嘴角磕破,吃了一嘴土,膝盖上蹭破出一个洞,他无神地盯着这个洞,似要从这个洞里找出那群人虚伪的嘴脸。
最后,他自嘲笑笑,离开了那里。
一身灰土回到家,脱力般坐在沙发上,茫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脑中空白一片,如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在意了。
「咦?你怎么在家里?」
徐绘两手拿着菜进屋,反手关上门,脱掉鞋子,才想起两人早上刚吵了一架。
想到这,心情瞬间冷淡下来。
「看来你真是厉害了,都不用去上班了。」
话中带刺,狠狠戳进孙炯涛心窝子。
他双眼赤红,羞愤占据整个胸腔,滔天怒意在此刻形成具象,
「我失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啪嗒——菜重力掉到地上。
徐绘似是没听明白说的什么,机械化动动嘴唇,「你…说什么?」
「我失业了,我失业了!我被单位裁员了,这下你总听明白了吧!」
「失业?」徐绘重复一遍,激动地上去拉住他,「怎么会把你裁下来?你是公司老员工了,应该给你提职位了,怎么这么个关键时刻让你下来呢?!」
孙炯涛不语。
徐绘急得语无伦次,「是不是上次送的礼不够?你有没有跟领导说那个礼可是很难买到,我花了大价钱的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孙炯涛就像是礼盒被当众放在大厅供人观赏。
就跟让他当众扒了衣服被其他人嘲笑一样。
见孙炯涛依旧不说话,徐绘直接一巴掌拍上去,拉着他就往外走,「走,我现在就去你公司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凭什么把你给撸下来。这么多年,你在单位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平白无故把你裁掉,他们给不出说法,我就去劳动仲裁告他们去!」
孙炯涛冷冷甩开胳膊,「你别去给我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
「要不是你非要让我拿着礼去,我还不至于被借题发挥,当成典范给其他员工警示。」
徐绘怔住,无措地看他,浓浓委屈化为忿忿不平,对孙炯涛的态度失望至极。
凭什么要赖她。
凭什么一出事就要赖到她身上。
这好像形成某种规律,只要任何事徐绘一掺手,不出事大家皆大欢喜,她讨不到好处。一出事就会被当成打头鸟,第一个被推出去当罪。
不是一回两回,是这么多年无数回。就算她抗议过,争吵过,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也从来没有占过一领之地,最后都以惨败收场。
这一回又是,徐绘望着他,希望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关心自己的情绪,依旧什么都没有,冷漠的就像是在看一个外人,她彻底死心,
「你就只会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