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宋和微笑颔首,他作为朱元璋最贴身的人当然知道,圣心已定。
看看朱允炆身边的人是谁?齐泰,黄子澄,李贯,三人只是腐儒,大智不足,就连细小的方面都处理的不周到。
周德兴,梅殷品行不端,魏国公徐辉祖不堪大用!
朱允炆竟然将他们当做宝贝。
他的理念是什么呢?儒家的仁。可在他心中儒家的仁是什么呢?他根本说不上来。
就连自己都糊里糊涂,如何能够治理国家呢?
再看朱允熥,杨士奇杨荣黄淮吴中茹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又有清晰的观念,无论减租减息还是修建铁城,都在贯彻他的思想。
两相比较,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
他看向周德兴,目光迸射出一抹寒意。
“教尔做人不做人,教尔不苟却狗苟!而今俯首尔就擒,扔自教尔分人狗!”
“咱念及旧情,本想给你个体面。”
“可你似乎不愿意接受。”
“假钞,周扒皮,哼...”
“将他押到锦衣卫诏狱,审查清楚他还有什么同伙,完后一并处决。”
蒋瓛跪地叩首:“微臣遵旨!”
乾清宫变得安静下来,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抱着暖水袋努嘴示意,“熥儿,过来。”
他将屁股挪挪:“坐下试试。”
“皇爷爷~”“坐。”
朱允熥坐在旁边,俯瞰整个乾清宫,瞬间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迈感。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能人志士为了这个位子争的头破血流。
有些人一穿越回来便要弄什么君主立宪,那是想当然,他们不懂得皇帝的权力有多大,在现代被无数条条框框束缚的人,真的能够抵抗皇权的诱惑么?
“舒服么?”
“不舒服。”朱允熥老实说道。
“哈哈哈,你没有骗咱,咱坐这个位置二十五年了,当然知道他不舒服。铸造这张龙椅的时候,那是怎么膈应怎么来。”
“咱就是要让后世皇帝知道,皇位来之不易,若是你坐的舒服了,百姓可能就不舒服了。”
“从皇上到百姓,咱为什么要详细制定那么复杂的礼仪呢?”
“穿上龙袍你就会知道,龙袍更不舒服,就是为了时刻提醒皇帝注意自己的言表。”
“皇帝乃是天下表率,只有带头行事才会上行下效。”
“百姓们老说活的艰难,可做皇帝难,做明君更难。”
朱元璋摸摸朱允熥的脑袋,“儒家以礼治国,从你选择杨士奇而不选择李贯就能看出来,你不喜欢那一套。”
“你更喜欢实干的人。”
“可儒家存在这么久自然有他的道理,那些理论对皇权,对维护尊卑纲常有利。”
“你看看这个。”
朱元璋将一个奏折递给他,“这是宋濂和刘伯温之前写的,咱一直留到现在,是他们关于八股的讨论。”“他们觉得八股选出的人,行为木讷,瞠然不能对。”
“可咱问他什么能替代八股,他们却想不出来。”
“良医断病,不治不如不断!”
“八股可以延伸出八种类型,丁是丁卯是卯,学会八股要诗有诗,要赋有赋。”
“老实说,咱喜欢这种踏实的东西!”
“封你为吴王之后,明年有一次会试,咱会让你当主考官,你可以培植自己的心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就算取消八股也可以。”
“咱知道你聪明。”
“咱活着的时候你好好试探治国方法,出了什么问题咱给你兜着,有什么人妨碍咱来杀!”
“恶人,咱来做;熥儿,你做圣君。”
“大明只能有一个朱元璋,若想要万世传承,需要一个圣君来做榜样。”
“熥儿,你比咱合适。”
朱允熥能从语句中感觉到朱元璋的谆谆爱护之意,登时眼眶便有些湿润,“皇爷爷,孙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天气寒冷,万里雪飘,整个应天都变成雪白的世界。
街道两边人群密集,摩肩接踵,眺望宫城的方向。
听说周扒皮要被砍了,不少镇江百姓不远千里前来应天观看。
他们对周骥的痛恨,可不下于元顺帝!
“周扒皮终于要被杀了。”
“皇上圣明啊。”“新币是个好东西,可周扒皮居然要对新币下手,简直可恶。”
“子曰...”
“就连圣人老人家都没有话来评价周德兴,此人简直恶劣至极!”
“哎,王秀才,我记得圣人说过,子曰:吾未见德者..”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圣人在可惜,他没见过周德兴!”
“放你娘的屁!”
这次和空印案郭桓案完全不同,不论百姓文人还是勋贵都一边倒的叫好。
周德兴...能混成这个样子也证明他人品确实有问题。
马车吱扭扭走来,百姓将从臭水沟里弄来的泥泼在周德兴囚车上,痛快大骂。
还有人冲着王文素王举他们下手。
朱元璋没有留手,南直隶布政使让黄淮给他求情,最后还是被降职调往别处。
负责镇江的南直隶参政,南直隶户务厅司务,都察院南直隶御史,上上下下足足有六百多人牵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