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朱允熥敢伤害圣人之后?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朱允炆则暗中掐了一下大腿,强行让精神振奋,他看着前面心中发苦,杨士奇周边的人可都是朱允熥的同伙,还各个位高权重。
随即,他尤其注目看向周观政,此人的反戈对他的伤害最大。
想到这里,之前被打手心的屈辱情形便历历在目,教学之时张嘴闭嘴就是朱允熥怎么怎么样,没有朱允熥你们都活不成了是不?
他眼中闪过一抹憎恨,满饮一杯,沉声说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国子监生徐宗实和别人神采飞扬的说科学的事情,一旁的国子监祭酒宋继祖听到后恨的咬牙切齿。
他以墨家子反驳,却被朱允熥轻而易举的推翻,还自称自己是什么燧人氏。
他翻了几页数学便感觉头晕脑胀,里面的字是一个都看不下去。
科学...
别的地方他管不到,可在国子监内,他绝不准科学发展。
学生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按照我的规矩,首先就要听话!
宋继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时至半夜酒宴才慢慢散去,朱元璋朱允熥爷俩就站在左顺门楼上看着他们,朱元璋还在摆弄手中的脱粒机,在宋和的配合下很快便将一车粮草全部脱粒完毕。
“痛快!咱白天看的时候就手痒了,真是个好东西啊。”
“当初咱爹咱娘若是有此物在手,怎能那样凄惨的死去?”
“科学...哈哈哈!熥儿你说,蒙元的郭守敬,刘秉忠,史书上记载他们也能工善物,有颇多建树,为何蒙元不到百年便亡国了呢?”
“甚至不说别的,为何在元世祖忽必烈统治后期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呢?”
朱允熥思忖一番回到:“郭守敬固然厉害,可蒙元皇帝却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中原的统治者,他们认为自己是来享受的,涸泽而渔,以天下之财供奉几身,弄得家家破产,户户凋零,怎能不败?”
“对!这是根上的问题,一个郭守敬改变不了什么!”
“咱想叮嘱你,科学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咱认为,你之前提出的以人为本更加重要。”
“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俘虏了不少能工巧匠,可这些人都用来营造华美的皇宫,妥欢帖木儿甚至还造了一座水晶宫,劳民伤财。”“智者,术之生也;术者,智所以专也。”
朱元璋拍拍他的肩膀,爷俩坐在城楼上,“咱德薄,你比咱德厚,纲纪是个好东西,你要用儒学控制他们,用你的科学收拢他们,坚持自己的本心造福天下,如此你便能成为一代圣君。”
“皇爷爷,孙儿谨记。”
“你一贯是个稳重有主见的人,太多的话咱就不说了。”朱元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说道,“宋和,去在天地坛准备香炉。”
“是!”
宋和将手中的饭盒放下,“皇上,小爷,吃点吧。这是御膳房准备糟瓜茄和甜食房造的丝窝虎眼糖,正适合饭后食用。”
“好。”两人坐在城墙边上尝着小吃,面临瑟瑟寒风,心窝中却流淌着一阵温暖。
世上,可曾有一个皇帝和孙子相处融洽到这种地步?
远去的宋和眼中也不禁湿润了。
不久,他便将香炉准备好,朱元璋没有通知礼部的任何官员便拉着朱允熥走上天地坛。
明朝初年天地是一起祭祀的,正德皇帝死后没有子嗣,兴王朱厚熜以旁支正位,是为嘉靖皇帝。
大学士杨廷和希望嘉靖皇帝认弘治皇帝为父,可嘉靖帝不愿,并以此掀起了大仪礼事件。
此后嘉靖似乎对礼仪非常感兴趣,将天地分开祭祀,原本的天地坛也就成为天坛。
朱元璋身着火红龙袍,朱允熥身着皮弁蟒袍,两人在冷风中正襟站立,朱元璋捻香祷告:“咱年过花甲,寿年久近,今日焚香问天,敢问国祚短长?子孙贤否?”
激昂慷慨的声音响彻天地坛,朱元璋将香插在香炉中,闭目等候。
在香即将燃尽的时候,天空竟然簌簌的下起小雨。
朱元璋大喜过望,拉着朱允熥朗声大笑起来。
“吾本淮右布衣,天下与我何加焉!”“哈哈哈!”
经筵之事在应天传开,并迅速的扩向整个天下,地方官都在求取朱允熥的数学和自然科学两本书,甚至形成一种时尚,每每行事言必称科学!
无论懂与不懂,无论是浙东学派还是江南学派,都不敢公开的对他表示轻视或戏侮的态度。
那个词,就是科学。*